惶恐的民意代表們
格羅西恩縮著身子,坐在堅硬的木板長凳上,隨著篷頂馬車的搖晃而搖晃。
偶爾車輪被石子或凹坑彈起,格羅西恩乾瘦的軀體都要短暫地騰空並重重落下,他感覺自己屁股裡的骨頭都要裂開了。
在這輛蓬頂馬車內,坐著八個人。
披著高檔鑲邊斗篷的是酸瓜鎮鎮長,他頭戴三角帽,留著修剪整齊的絡腮鬍,靠在馬車最前面閉眼養神。
在他的左手邊,坐著三個穿兜帽長袍的低階僧侶,他們惶惶不安,憂慮地低聲討論。
在低階僧侶的對面,則是如格羅西恩這樣的普通鄉民代表,他們清一色無簷帽或草帽,穿著亞麻布罩衫。
這八人階層各異,但此刻的身份卻是相同的,那就是所在地區的民意代表。
從集結到上車,這幾人迅速按照出身劃分了圈層,各自圍聚聊天,少有互相交流的時候。
不過這些低沉的私語很快便在由遠及近的馬蹄聲中停止。
民意代表們紛紛繃直了身體,連那位鎮長老爺睜開雙眼,緊張地側耳傾聽。
其中有人甚至都將粗糙的手按在腰間,就差將那把決鬥劍拔出來了。
前幾天剛有一輛篷頂馬車被強盜騎士給截殺,那幾個來參加貞德堡信民大會的代表,都被吊死在了樹上。
他們可不敢確定這是不是來襲擊的強盜騎士。
「老撒拉瓦,怎麼回事?」鎮長試探性地問道。
馬伕的聲音從帆布蓬頂外傳來:「沒事,是聖銃騎兵旅的大人們,他們正在巡邏。」
見馬伕沒受到什麼傷害,甚至還和那幾個騎兵閒聊了兩句,這些民意代表才鬆了一口氣。
聖銃騎兵們從馬車的一側跑過,看著消失在煙塵的十名聖銃騎兵,幾人終於放下了戒備。
「居然沒來要錢,倒是少見。」那位鎮長不著痕跡地擦去額頭的冷汗,故作鎮定地說道。
「人家敢給咱們免一年的什一稅,就知道不愛錢的。」馬伕聽到了幾人的交流,樂呵呵地說道。
「不愛錢,這世上就沒人不愛錢的,他們只是不缺錢罷了。」鎮長冷哼一聲。
「為什麼?」格羅西恩下意識地問道。
鎮長撐著凳子坐直了身體:「我聽到訊息,這夥異端叛軍打敗了敕令連後,就開始在周圍瘋狂劫掠修道院和騎士莊園。
這麼一個個打下來,就是80000金鎊都有了,還缺咱們那8000金鎊的稅嗎?」
「還有這事?」
「廢話,我給你說,前幾天有個商隊從我們村子路過,跟我說貞德堡一天要處死上百個騎士和教士呢!」名為斯奎爾的教士拍著胸脯,「處刑臺上是滿地無主的聖像護符!」
「燒死了胡安諾院長,弄出了藍血葡萄酒,這不是他們應得的嗎?」格羅西恩反問道。
斯奎爾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樣:「燒死胡安諾院長的是被救世軍殺死的主教嗎?弄出了藍血葡萄酒的是被救世軍殺死的貴族嗎?」
「他們,他們……」
「聖父啊——」一位巡遊教士就突然承受不住痛哭起來:「我說我當不了教士,非要給我買個聖職,現在好了,聖職倒是到手了,人卻要去貞德堡送死了。」
「您放寬心。」聽著身後越發混亂的議論,馬伕無奈地解釋,「您只是低階僧侶,除非犯了罪,否則不會被清算的。」
格羅西恩跟著安慰道:「我在灰爐鎮的表哥和我說,修道院裡的僧侶們沒有事,只是無賴混混丶修道院院長和代理人們被處死了。」
「哦,居然是你表哥說的,這下不得不信了。」斯奎爾反唇相譏道。
被斯奎爾一頓搶白,格羅西恩窩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