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忍不住托起希洛芙的腋下,抱著她在原地轉了好幾圈,狼女被驚得繃直了尾巴,慌亂地尋找著平衡。
「不好意思,我太激動了。」看著狼女緊閉的雙眼,霍恩趕緊把她放回輪椅。
重新坐回輪椅,狼女的面色微微發紅:「你找我是什麼事來著?」
「額,其實是真理報的問題。」想到希洛芙剛剛解決了一個技術大難題,立刻就被自己推著去寫論戰文章,霍恩就有些不好意思。
「我已經挑選好來信並寫好了答覆,不過內容比較多,神學科普版面可能不夠。」
「沒事,把最大的時政版面讓給你,再不行還可以專門加刊。」掌握了造紙工坊後,唯一限制霍恩的就只有運輸了。
「其實我一直有一個問題。」希洛芙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問道,「這些市民真的會關心這個話題嗎?」
「放心,他們會的。」霍恩自信地一笑,「這個問題能夠解開他們一直以來的煎熬與疑惑。」
透過對各地農民的永租權改革,霍恩從匯總出來的十幾萬字繁雜的報告中,發現了一個巨大的隱患。
在山民中還算好一點,在平原地區就非常明顯了,說句不好聽的,那就是奴性。
或者說,霍恩清除了千河谷地面上的教會,卻暫時還未摧毀人們心中的教會。
哪怕是霍恩的拜聖父會,都被他們認為是新教會而已,沒什麼區別,甚至連一部分拜聖父會的修士乃至百戶長都是這麼認為的。
最經典的就是梅森教區的叛亂,奴隸不想著推翻主人,反而要維護主人的利益,而不去索求自己的利益。
其根本邏輯,霍恩已經捋明白了。
簡而言之,帝國人認為他們是聖父創造的,一切命運丶價值和存在意義都取決於聖父的意志,而非個體自身的理性或自由選擇。
帝國人將自己物化為聖父的玩具,追求來世的救贖而非現實的成就。
這個思想上的矛盾在商人和市民群體中是最明顯的。
他們一方面聚集了大量財富,希望能夠享受現世的快樂,另一方面又害怕違背聖父旨意死後下火獄,而大筆大筆捐錢購買贖罪券。
這最終就造成了一個結果——人們將富有看作罪,窮人因為窮而痛苦,富人因為富而痛苦。
然後貴族和教士就能聯起手來,大把大把地割韭菜。
與之相對地,艾爾人作為「聖父的選民」是沒有這方面的糾結。
他們祖宗跟著彌賽拉渡海的時候,就把後世的苦全部吃完了。
所以帝國內的大商人或者從商的新貴族,基本都是艾爾人。
霍恩特地把領民的權利寫在了憲法裡,可他們自己不去使用,反而要遵守舊秩序。
當修士詢問人們為什麼要遵守舊秩序,他們有一萬個理由,但他們反問修士為什麼要遵守新秩序,拜聖父會修士們卻無法說服他們。
這場由霍恩引發的神學辯論,就是要給出說服他們的理由,從而引出他的自然神學。
在解決了經濟與政治上的枷鎖後,霍恩就要開始給思想解開枷鎖了。
而「人能否自願為奴」,看似討論的是自由權利問題,實則是在給出人的定義,從而重塑人生觀。
解決人的定義不過是第一步,接下來第二步就是解決世界觀的定義。
關於這個話題,霍恩心中早就定好了主題。
在這個世界,由於超凡霸權的存在,對於很多神學漏洞,教士們都沒有打上補丁。
其中最惹眼的,就是經典的神義論問題,教士們居然忘記給聖父的全善全能以及善惡二元論打一個合適的補丁了!
畢竟誰提出異議,直接派騎士把人物理消滅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