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聽到梁小姐輕道:“晚上可得住下了,你不須急的。”
丁姀張了張嘴,無言以對。再一望,豁然自那群太太的背影裡,打一眼就認出了先前不見的那個未知身份的太太。她也不知是與誰同車的,竟到了她們前頭去,這會子正在趙大太太身旁說些什麼,只見趙大太太眉目笑容間盡是客氣與順從的意思。
她再胡亂望了一遍,才又發覺原來淳哥兒、晴兒他們並沒有跟她們走這一道。跟在方丈身後的,皆是太太們以及她們幾個小姐,再就配著一對一人的舒公府丫鬟。而她們身後,才是那些合掌垂目的僧彌。
不敢多看,丁姀飛快又埋下頭去,乖乖跟著前頭丁婠定妙的腳步。
百多來階的階梯,走了大約五十多階丁姀久不運動的身體便有些氣喘吁吁的了。反觀身邊的梁小姐,雖然竭力隱藏,但因缺氧而暈紅的雙頰,已經洩露了身體的疲憊。她忽然就想笑,記得以前清明的時候都會帶學生去英雄紀念碑掃墓,似乎也是走這樣一大段的上坡階梯,結果個個累得東倒西歪不說,隨後還能再打成一片的。可如今呢?身子弱小不能與當日相較,就這五十來階的階梯,都已經累得夠喘的了。
不覺露出苦笑,忽然當頭一陣海風驀然將她吹醒。她跟梁小姐相視一眼,各自往身後瞧。只見青山半橫,遠處卻是金沙灘岸藍海齊鳴。再仔細聽,竟能隱隱約約聽到海浪聲,不禁讓人振奮不已。
梁小姐激動之情溢於面容,緊住的呼吸令她的身子微微噙顫。
丁姀見狀,便拉了拉她,示意她不能過於失態。
梁小姐會意,臉上閃過一抹失落,兩人便加了幾步,使得並不斷空於前面的人。
又走過了一陣,梁小姐才緩過激動之色,輕聲道:“我第一回瞧見呢,呵呵……”
丁姀稍稍愣住:“……你……不也來過?”
梁小姐嘆道:“可能是合了時緣才能在今日看到,以前便不說了。”
丁姀點點頭。這時卻已經過了大半的階梯了。兩人再放眼往前看,丁姀不禁倒抽了口冷氣。上頭還有累疊的石階,目測居然也有五六十階之數打前地定妙身子骨較別的人弱,一路上沒少停歇休息。這會子又瞧見前頭還有階梯,便忍不住嘀咕道:“累死人了,怎麼不讓人抬軟轎上來呢”
丁婠向她睃了一眼,哼笑道:“你知道什麼,這怕是趙大太太故意的,且忍一忍吧。”說話的氣息漸緊,看來也著實吃力。
定妙窒息想了想,就明白過來,沉下臉部說話了。
再前頭的容閣老孫女,是這裡最為年長的,此刻緊緊依附在舒公府丫鬟的胳膊上,整個人已經明顯地顫了起來。丁姀眼一眯,難道這小姐也有什麼不足之症?正想著,容閣老的二兒媳婦子容方氏悄悄在她耳邊提點了幾句,那容小姐便立刻恢復了常態,腳下似乎也輕鬆了起來。丁姀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如何,所以也不敢斷然臆測。
倒是梁小姐說了:“那容小姐可不簡單。”
丁姀愣了愣,輕笑道:“什麼叫不簡單?”
梁小姐想了想,尷尬道:“我是說她家底子不簡單。”
丁姀瞭然,眯著眼睛巧笑道:“那這麼說來,這裡的每一位太太小姐都不簡單了。”
她意有所指,梁小姐反而嚇住了。原來這丁家八小姐並不是糊塗人,心裡可清楚明白著呢她狐疑地打量了丁姀幾眼,突然間明白丁姀這話裡的意思所在。不覺淡淡地鬆出口氣,又做全然不覺的樣子,繼續登階。
不知道走過了多少階,來到一處寬敞的平臺。平臺上陽刻的是大朵的雲蓮,橫跨了整整一面兩平見方的平臺。
原以為過了平臺會繼續攀上,沒想到趙大太太就在那裡停了下來。與方丈相互又說了些什麼,隨後便往平臺的右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