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很久,沉默的很髒。如果不是季覺命令不準發出聲音的話,非常想要按兩聲不甚悅耳的喇叭。
就這樣,吭哧吭哧的咕湧著,馱著兩人飛速向上。
終於在累斷車架之前,抵達了門口。
可看著那一扇僅僅是虛掩著的普通大門……
季覺就忍不住心裡一涼。
——這一趟,多半是出不了貨了!
畢竟這種門口沒有設下任何封鎖,甚至連門都沒有關過的地方,怎麼看怎麼不像是水銀的工坊啊。
他小心翼翼的拿著杆子,捅開了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人推動的大門。
尖銳的摩擦聲之後,一陣悶響。
門板直接向內倒下,微風掀起了地上堆積的塵埃。時隔數百年之後,再度抵達的拜訪者們,所見到的便只有一片狼藉。
書架坍塌,書卷散落陳腐,字跡隱沒在了黴斑之中,再無法分辨。而就在周圍,靈質迴路崩潰,符文模糊,上善圖騰消散。
巨釜崩裂丶儀器鏽蝕丶熔爐熄滅……
季覺,無聲一嘆,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藍天白雲……沉船了!
這裡確實是水銀的工坊沒錯,可惜,已經徹底報廢了。他甚至可以斷定,絕不是這四百年以來的損毀,而是早在四百多年前,這裡就已經被廢棄了。
有些能搬走的東西可能早就搬走了,沒辦法搬走的東西丟在這裡,這麼久沒有人維護,也完全沒法用了。
至於水銀的創造和成果,一根毛線都沒有。
更別提矩陣了。
他嘆了口氣,正準備說什麼,卻感覺自己的袖口忽然被拉了一下,臉色蒼白的小安戰戰兢兢的躲在他身後,「季覺哥,不好了。」
他壓低了聲音:「有鬼!」
「有什麼?」
季覺一頭霧水,順著小安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後,如墜冰窟,差點忍不住罵出海州雅韻:「丟——」
真有鬼啊!
小安所指的方向,是鐘樓的錶盤的那巨大彩窗之前,半扇早已經朽爛的窗前。
烈日的光芒照耀之下,隱約的模糊輪廓,浮現。
像是一個背影。
身披著純白的女士禮服,彷彿隨風飄蕩,長髮低垂幾乎落地,隱約的側臉姣好,嫵媚而精緻,出神的凝望著遠方。
令季覺,幾乎無法呼吸。
水銀!!!!
——聖賢·水銀!
可並沒有預想之中的回眸冷笑,或者隨手一指把兩個闖入者連帶一輛摩托都徹底灰灰。而是,毫無反應。
不論季覺如何禮貌的問候,試探,自始至終,都無動於衷。
彷彿幻影。
確切的說,和幻影沒什麼區別。
那是聖賢的意念所留下的殘痕,銘刻在時光之中,即便只是一瞬,但卻永恆都無法抹去。
季覺鼓起勇氣,湊上去,順著她的目光向著遠方看去……便看到,天穹盡頭那莊嚴聳立,宛如天地支撐一般的龐大巨柱。
世界的軸心就在於此,天和地的正中便是巨柱之位。
只是凝視,便莫名的感覺到了威嚴和壓迫,無法呼吸,被垂首行禮甚至叩拜的衝動所充斥。
可當季覺仔細辨別的時候,卻發現,她的視線似乎並沒有落在巨柱上,而是向下,鐘樓的另一側。
那一座妝點華麗的聖堂。
忽略掉廣場上不斷傳來的巨響和震盪,季覺隱約能聽見,斷斷續續的音樂聲。繁忙的樂隊演奏著喜氣洋洋的旋律,而車水馬龍里,一個個帶著笑容的人走了進去,獻上了花束與祝福。
如果那些所謂的歷史專家沒有騙自己的話,從周圍飄飛的白紗和大量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