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露晚被太監直接引到了議政殿東次間,東次間與正堂中間隔的門已經開啟,只餘厚重的錦簾相隔。
隔壁的聲音透過錦簾,清晰的傳過來。
顧露晚沒著急留心隔壁的動靜,悠然落座,掃了眼給她上茶的芷鳶。
顧露晚之所以看這一眼,是因她發現這次見芷鳶的感覺,和上一世以及上次離宮再見都不同。
芷鳶眉宇間明顯添了些許嬌媚,不再有少女的青澀。
就這還不同意選妃,就這麼怕她打亂他的佈局嗎?
顧露晚垂眸,撇了下嘴。
芷鳶退下,隔壁似也進了新人。
顧露晚聽到一個老邁的聲音,向蕭風奕請罪。
請罪的是大魏立國的七大功臣之一,曾拜柱國大將軍,死後能入享太廟的魯國公。
顧露晚猜到沈氏對她出手,必然不會親自動手,但她沒想到,一生戎馬的魯國公,晚年竟會被人蠱惑,犯下刺殺皇后的大罪。
他們這些功臣良將,怎麼就一個個淪為了他人爭權奪利下的犧牲品。
顧露晚心中免不了動容,手中的帕子不覺攪緊。
蕭風奕表面性溫,御下素來寬厚,少有動怒,今日聲音卻難得清冷。
“魯國公,你既對違制豢養暗衛,刺殺皇后的罪行供認不諱,又為何喊冤,說這一切皆拜皇后所賜?”
魯國公道,“罪臣確實豢養了近百名暗衛,但這些暗衛都是罪臣為尋罪臣那次子培養,並非罪臣有不臣之心。”
今時年過七十一的魯國公,膝下僅有二子。
長子為正妻所生,四十三年前,魯國公兵臨禹都,前朝將其妻、其子綁於城門,逼迫魯國公退兵。
魯國公含淚舉弓,連發兩箭,其子、其妻皆被其一箭穿心,當場斃命。
那日的魯國公攻下了禹都,也一戰白了頭。
他是大魏立國之臣,後更為大魏領兵開闢疆土,卻因愧對妻兒,常駐軍中,與兵同席,未享一日榮華。
這世間他沒有留戀,但奈何他幾歷險境,天卻始終不收他,還讓他年近半百,遇到了肖似其妻的女子。
那女子是落入匪窩的孤女,對解救她的魯國公芳心暗許,費盡心力溫了那顆心,才讓魯國公老來又得了一子。
許是母親肖似的緣故,次子竟然與長子宛若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魯國公認為這是上天對其垂憐,對次子倍加疼愛,不想這次子四年前剛議下親事,就失蹤了。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此事顧露晚上一世也曾有所耳聞,可她不知此事與顧露景會有什麼瓜葛。
隔壁傳來的依舊是魯國公的聲音,“罪臣接下來所言,關乎陛下威嚴,還請陛下屏退左右。”
蕭風奕應是應了,顧露晚聽到兩個腳步聲,一沉穩、一聽著就不著地,應是杜武和蕭風淺。
顧露晚亦抬手,讓候在她旁邊伺候的宮女退了下去。
蕭風奕聲音緩和了些,“現下已無旁人,魯國公請言。”
靜默幾瞬,魯國公的聲音再次響起,聲音裡蓋不住的自責,“是罪臣,罪臣又害死了自己的兒子。”
這話無頭無尾,顧露晚聽不懂,還好蕭風奕替她問了出來,“魯國公此話何意?”
魯國公聲,“罪臣不敢再欺瞞陛下,其實罪臣那次子當年傾心顧家四姑娘。”
魯國公次子喜歡顧露景?
四年前,魯國公雖已有十多年未領兵,但他帶兵多年,在軍中尚有餘威。
顧露景雖與顧露晚他們只是堂兄妹,但彼時她大哥在北境軍展露頭腳,深得顧露晚大哥的信任。
依當時的情形,無論是先帝,還是前太子,都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