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煙杪驀然反應過來,微微皺眉。
然而她下一瞬便看到了吳黎腳邊已經不省人事的沉香。
屋內光線暗沉,吳黎坐著的桌椅擋住了沉香大半部分的身體,顧煙杪才沒有在進門的第一眼注意到。
她呼吸一窒, 再也顧不上搭理吳黎, 匆匆上前檢視沉香的狀況。
此時的沉香好似睡著了, 面色卻已然發青……她的胸口處插著一把匕首。
從傷口處湧出的鮮血在深色的地板上綻放一片又一片的血花,顏色濃烈得發黑, 腥甜的氣味一陣又一陣地刺激著顧煙杪顫抖的神經。
顧煙杪摸不到她的脈搏。
她緊緊地握著她僵硬冰冷的手,一瞬間心如刀絞。
沉香啊, 她的沉香。不過幾個時辰前她還言笑晏晏, 此時卻成為了一具淒寒的屍體。
「放心吧, 這賤丫鬟走得很安詳, 一刀斃命, 也是便宜了她,之前還在我府上叫囂罵人, 如今死了也吃不著苦頭了。」吳黎仍坐在原處, 撐著腮幫子肆意欣賞著顧煙杪的痛苦, 燭火在她的後方搖晃,讓顧煙杪看不清她的神情。
吳黎嬌聲笑了:「但你,應該就沒這麼好運氣了啊,顧煙杪。」
顧煙杪依然守著沉香,沒有抬頭,餘光卻注意到了周圍屏風後朦朦朧朧的暗影。
屋裡仍有別人,人數並不少,大抵是那些殺害於英的北戎軍。
吳黎知曉顧煙杪怕是已經查出不少資訊,便也不做偽裝,一手撐著下巴,喜笑盈腮地對她說:「不用害怕哦,他們只是聽說你要嫁去北戎了,來替北戎王迎接他的新娘。」
顧煙杪聞言,緩緩地抬眸,與吳黎視線相觸。
平心而論,吳黎曾經確實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可她如今的笑容,卻刻薄無情得令人遍體生寒,她輕柔而緩慢地說道:「可是抵達北戎之前,你怕是要受些折磨了……」
吳黎輕輕地俯下身子,拉近了與顧煙杪之間的距離。
她想伸手將顧煙杪的下巴掰過來,卻被顧煙杪面無表情地揮手拍開:「別碰我,我嫌髒。」
吳黎微愣,轉而笑逐顏開:「沒關係,等一會兒你就不會嫌我髒了,因為你不配……顧煙杪,我早就說過,遲早有一天,你要跪下來求我。」
「通敵叛國的人,怎麼有臉說我?」
「說這麼嚴重做什麼?只是合作罷了。」吳黎又坐了回去,滿不在乎地說。
合作?她竟然說,這只是合作?
顧煙杪彷彿聽到謬悠之說,難以置信地質問道:「你知道如今邊關平民因為你們的『合作』,遭受了什麼樣的痛苦嗎?你知道引發戰爭會死多少人嗎?」
吳黎垂眸,有些不滿意地看看自己的指甲,方才被顧煙杪嫌棄,她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
流放的這些日子,她的纖纖玉手都生了凍瘡,實在太難看了。
若不是顧煙杪,她根本不必吃這些苦,這會兒估計還在京城的兵部尚書府寬敞的院兒內等著人伺候呢,太子殿下自然也會將她供著,不讓她受任何委屈。
聽到顧煙杪的質問,吳黎有些不耐煩地撇撇嘴,漫不經心地說道:「反正打仗是玄將軍他們的事兒,與我有什麼關係呢?他們之前不是從無敗仗嗎?既然如此,怕什麼,打回去不就是了。」
顧煙杪都給她氣笑了:「玄家正經打仗是從無敗績,怎麼知道背後給自己人捅一刀?你們知道無恥兩個字怎麼寫嗎?」
「又不是我將北戎軍放進來的!」吳黎只覺得顧煙杪對她的指責實在是莫名其妙,她挺直了脊背,振振有詞道,「北戎就算進來了,黑鐵騎打不贏,就說明他們不行啊!邊關平民如今水深火熱,他們才是要負第一責任的人!沒有金剛鑽,就別攬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