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榷道:“崔左丞命下官來尋李中書,要李中書尋一份案卷。這案卷是去歲的一樁案子,御史臺監察御史熊烈失蹤一案。熊御史去歲正月奉命巡查秦鳳,回程路過永興郡陝州府,陝州府甘山驛驛丞還曾見過熊御史。然熊御史自離了陝州府,便再無下落,連同兩個隨從,音訊全無。這樁案子我大理寺未曾接手,是刑部查的,已問過刑部司官,當日刑部查不出熊御史蹤跡,已將卷宗上呈至政事堂。崔左丞便是要李中書尋到這份案卷。”
李謨已站了起來,答了一聲“是。”又道:“這一說,我已想起來了,確是有這一樁案子。刑部查了一年,仍舊尋不到熊御史一絲蹤跡,到今年五月才將這卷宗呈上來。此案還未結案,卷宗必是還未歸檔,定還在政事堂內,我去尋,定可尋到的。宏邈,崔左丞可說將卷宗送至何處?”
嚴榷道:“那倒不必,李中書只尋到即可,待崔左丞回來時再看。崔左丞也說,這案卷定然還在政事堂中。”
“好,我這便去找。”李謨起身便去牆邊紫檀大櫃中翻找起來。
蘇淮道:“今日郊迎大禮,崔左丞怎地突然想起這樁案子來,又遣你匆匆來找?哪有這般急的?”
嚴榷道:“蘇中書不知,今日郊迎大禮可當真出了一樁奇事,我朝歷次大禮也未有過這樣事,可比得上前朝傳奇了。”
蘇淮道:“哦?這大禮不過便是那一套詞罷了,那還能有什麼奇事?宏邈處事素來嚴謹,今日怎地危言聳聽起來?”
嚴榷道:“下官怎敢有不實之言。左右崔左丞命下官在此等候,三位中書若無事,那便說與三位中書聽。只是即便下官不說,這事今晚之前也必傳遍梁都。”
程直聽了,也起了興致,笑道:“有這等事?那可要宏邈細細說來了。”
嚴榷笑道:“是,榷敢不從命?”
“卯時下官便與在都不當值的官員到了城西金明池,等候陳徵西大軍回城。下官也曾見識過徐少保班師還都的盛景,今日這場面當真半分不遜於徐少保。金吾衛官兵出動了五千人馬,還有一千羽林衛護衛百官,哪知竟有數萬百姓前來觀禮,將金明池周遭擠得水洩不通,金吾衛官兵也是費盡氣力才擋住欲要觀禮的百姓。便是洪溢之洪都司那等灑脫之人,也忙得滿頭大汗。”
蘇淮笑道:“你這一說,我卻有些後悔未去觀禮了,我倒想見見洪溢之忙亂不堪是何模樣。”
嚴榷道:“蘇中書未去也無妨,現今我大鄭正當強盛,想來日後吞地滅國也是常事了,待日後我大鄭平燕滅楚,蘇中書再親去觀禮也不遲。”
“辰正時牌,陳徵西率五千大軍到了。陳徵西在數十丈外便下馬步行,兩邊觀禮百姓山呼海嘯一般,陳徵西邊行邊還禮,場面好不熱鬧,這一路便行了小半個時辰。眼見陳徵西行至近前,鼓樂齊奏,百官恭迎,哪知便在此時,竟生出事來。”
三人都已聽住了,李謨此時已找到那份卷宗,將卷宗放在案上,卻不坐下,直直問道:“卻是生了何事?”
嚴榷道:“便在此時,也不知從何處竟鑽出兩個人來,那兩人從護衛兵士空當之中鑽了進來,眾兵士猝不及防之下,竟不及阻攔。那兩人直奔到陳徵西近前,撲跪在地,原來卻是一個婦人領著一個十來歲的半大孩子。”
李謨喃喃道:“竟有這等事,我朝歷年郊迎、郊送之禮也未出過這等事,這些金吾衛兵將是吃乾飯的麼?”
嚴榷道:“那些金吾衛兵將見了,急忙上前要驅趕那母子二人,卻見那婦人口呼‘冤枉,請官人做主’,又從懷中取出一份狀紙來,高高舉過頭頂。陳徵西見了,知是有人要告狀伸冤。我朝律法,任何官員不得拒止百姓告狀,不得拒收百姓狀紙,便連忙喝止金吾衛兵士。陳徵西卻不受那狀紙,只命那婦人說話,自有兩位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