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的丫鬟們伺候著蕭則玉解開發髻,脫了衣物,換上了一身白稠抹胸和短褲,外面罩了一件同材質的長袍。
小丫鬟拉開木門,蕭則玉赤足步入室外的溫泉池旁,她輕輕解開衣帶,將長袍脫下,丫鬟接過整齊地疊放在一旁的石頭上。
蕭則玉在丫鬟的虛扶下踏入溫泉,溫暖的泉水瞬間包裹住她的身軀,那股暖意從腳底直透心底。
水面上氤氳著嫋嫋熱氣,模糊了周圍的景色,彷彿將她帶入了一個夢幻之境。
揮了揮手讓丫鬟們都退下,周圍靜了下來,她抱臂沉入水中,微微閉上眼睛,感受著泉水的輕撫。
不過一小會兒時間,她就忍不住舒服的喟嘆一聲,冬日裡泡熱湯真是一大享受。
起身往上一個臺階重新坐在水中,蕭則玉檢視雙臂的經絡,淡淡的青色紋路在冷白的面板上越發明顯。
血脈青紫是表象,她身體的毒邪匯聚在心臟周圍,卻保持著平衡暫時沒有侵入心臟。
毒物與毒物之間對抗又勾結,如果不是師父想到的法子,恐怕永安郡主這具身體早就是白骨一堆了。
然而小郡主最終沒有堅持住,讓她得了天機,卻也被這身體的頑症折磨良久。
每每發病時,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絕非常人所能扛過。
仇恨加身,好似比所有的毒物都要厲害,生生叫她活到了今日。
她活著的每一日都是偷來的,救命的師父是偷來的,愛護的母親是偷來的,甚至魏無忌對她的心悅都是偷來的。
而報仇便成了她活著的唯一目的,若不然,她該入十八層地獄來對小郡主贖罪。
但是魏無忌這個人太美好了,和他待在一起,時時刻刻都能感受到開心快樂。
她甚至都要懷疑是否是命運反饋給她的甜,縱然可能活不了多久,都變得無關緊要了。
神思之際,聽到了隔壁傳來了赤腳走路的聲音,再然後便是入水聲,再然後傳來了魏無忌略帶揚起的聲音。
“蕭則玉,泡溫泉易脫水,你喝點水。”
蕭則玉怔愣片刻,意識到人就在隔壁,中間植了一排密不透風的竹子,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這溫泉池子接了換衣室,房間雖排列不規律,但溫泉池水相通,想必他那池子跟自己所在的池子是連在一起的。
蕭則玉拋開了先時的侷促不安,這會兒倒是冷靜下來,乾脆利潤地道:“曉得了。”
從池水中站起來,爬到岸上石頭處倒了水來飲。
別院的丫鬟做事細緻,這水溫剛剛好,還有兩盤瓜果,水靈靈的喜人。
魏無忌將整個人沉入水中,只露了個頭在水面,閉著眼睛,她出水入水的聲音紛紛往他耳中衝。
甚至水入她口中,她細嚥的微小聲音皆被他捕捉住。
他壓下心中的悸動,突然想到她的身體,忍不住問:“泡溫泉可於你身體有礙?”
蕭則玉大笑,“現在才來問,是不是有點晚?放心啦,無礙的,就和藥浴差不多。曾經有一年,我幾乎整日整日泡在水中,那水中放了靈蘊草、幻光芝、瑞雲參、聖耀果、雪茸花等,皆是價值千金都難得的藥引。現在想想,師父這些年步履不停,跑遍了九州四海,皆只是為了我這一命。”
天色漸漸暗下來,下晌那點零星雪花早就停了不見蹤影。
各處早就掛好了風燈,燭火照耀下,水霧中的人影輪廓很是清晰。
想到她這樣長達多年的拔毒過程,不知忍受了多少次的絕望與痛苦,她不過想要殺幾個人,且是仇敵罷了,如何不能?
合著他完全不想,她的最大仇敵是天下至尊啊,他現在這想法跟造反有什麼區別?
仰頭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