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薔怔了怔,終於想到這可能性。是,以她母親的個性。
“可是她提出來,你可以不要收!”她還是強硬地。
“我是可以不要收。事實上我也沒有收,”他頂回去,眼光直直看著迎薔。“那些錢給了綠屋。說真的,如果不是因為綠屋那時快垮了,我根本連這些捐款也不會要。”
“可是你還是要了。”迎薔不講理地:“反正都是一筆交易!”
方宸火了,他重重地呼吸,胸腔在劇烈起伏。
“你講不講理?你母親是捐了錢給保育機構,學校還開了捐款的收據給她,你看不出這其中的差別?”
他長吐一口氣,努力在壓抑自己,維持自己的情緒,但是他的聲音還是不由自主地揚高了。
“好,我知道現在多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我來找你,也只是因為我覺得我有必要跟你解釋清楚。我的為人、我對金錢的態度,你認識我,你應該明瞭。如果你仍然執意要把我想成卑鄙貪財的小人,那我也只能由你!”
迎薔緊抿著唇不語。方宸的解釋她是聽見了,可她也固執地不肯聽進心裡去。方宸忽然體會,迎薔一時半刻是不可能諒解他了,他再多說什麼,也是徒然。
“好,我想說的說完了,聽不聽在你。”
方宸乾脆地不再多說一句,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就毅然轉過頭去,大步跨向他的車,吉普車瀟灑地倒車開走了。
走了!太耍帥了吧?他竟然就這樣走了?
車子引擎的聲響在迎薔眼前漸去漸遠,迎薔呆立在那。
拚了出人命的危險追上她,不是來求她原諒,也不是來找她吵架,只是為了解釋?而那乾淨俐落、不亢不卑的理智態度,反而在方宸離去之時將迎薔震懾住了!
迎薔怔忡在原地站了好久,才像是醒了似的,茫茫然走回車上,茫茫然發動了車子。
她的車速變得很慢很慢了,因為她剛才打結的神經,似乎終於又恢復了作用,開始理智地思索了。也許她之所以會如此憤怒,都只因為沒人告訴過她事情的真相。她一直想像救她性命的肯定是個好人,而方宸也符合這完美的形象,哪裡曉得牽扯了最醜惡的金錢,她心目中的完美破滅了。
也許因為她家境富裕,從來不知道缺錢的苦。她明白綠屋的經費不多,但她不明白方宸視負擔綠屋的經費為他的本分,甚至曾經為了賺錢而想去當牛郎。
一路上,迎薔就這麼反覆矛盾、互動撕扯糾纏,還找不出答案,卻已經先找到了父親所在的飯店。
停了車,走進大廳旁的咖啡屋,迎薔一眼看見坐在窗邊的薛明遠。年近五十歲的他,成熟、穩重,所謂中年男人的魅力,就是如此吧?更何況她父親還有著開朗爽快的個性,她一直對父親是愛恨交加,喜歡他、崇拜他,卻想他外遇拋棄她們母女。她雖然很願意接近他,見面的機會卻不太多。
“爸。”她喊了一聲,盈盈落座。
“你看起來還不錯嘛,你媽在瞎操心什麼呢!”薛明遠爽朗她笑道,眯起眼睛湊近女兒一些。“只是眼睛怎麼紅紅的?哭過了!”
“沒有啊。”迎薔掩飾她笑了笑。
“比你多活了這麼多年,又是你爸,難道還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他燃起一根菸,笑了,不過他並不像何佩鳳一樣喜歡逼問女兒。“打個電話給你媽報平安吧,她大概等你等得快瘋了。”
迎薔點點頭,理所當然地拿起行動電話,可是才剛按了一個數字,似乎就已經能聽見母親又抱怨又緊張的聲音,絮絮叨唸……迎薔嘆了口氣,放下了電話。
“怎麼?”薛明遠指指電話。“怕捱罵?”
迎薔幽幽地:“反正回去肯定是要被罵的……。”
“所以這一場乾脆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