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是阿梨,她伸出手臂,露出腕子,“張善人,來給我診診脈。”
“咦?是不是張善人?我瞧不太清楚。”
“眼神不好,請張善人給我開個藥方。”
張某搞不清對方來意,見對方只帶了一個手下,放了些心,“你要錢便開口,多少都可以給你。”
阿梨咯咯笑起來,從靴筒中掏出匕首,指了指桌上的紙墨,“開方子。”
張大善人搞不清對方來意,只能胡亂寫了個方。
阿梨走過去,一隻腳踩在凳子上,將那鋒利的匕首狠狠扎進桌子,再拔出來,晃了晃刀尖上的紙,“方子開得不錯,引子呢?”
張大善人頓時額頭冒汗。
阿梨變得兇狠,“我眼睛不好,引子不應該是一對新鮮眼珠嗎?”
她走到張善人面前,用刀尖對準他的雙目,“你這對蠻新鮮,不過老了點兒。”
她一回頭,蒙面殺手以刀對準床上小妾眼睛,“她那雙如何?”
阿梨見張大善人的汗從額上淌下,問他,“是不是都不如小娃娃的好使?”
張某見那刀尖在自己面前來回晃悠,很驚恐,怕她一不心就刺傷自己,忙作揖,“大王想要什麼?張某無有不從,不過大人可清楚張某……”
還要說時,卻聽到一聲悶叫,黑衣殺手捂住躺在床上女子的嘴,下手便切了她一根手指。
“那男孩子埋在哪裡了?還有那個女孩子,你把她給誰了?”
張大善人到了此時反而收起驚恐,“那男孩子丟了亂葬崗埋了,女孩子作為禮物送人了,她很幸運。”
“你想怎樣?在這裡,你告不贏的。”
阿梨把玩著手中的刀,歪頭看著這個長相還算端正的中年男人。
“你的孩子們所在房屋被我澆上了燈油,我今天回不去,我的人會點起火來,所以,別追。”
她起身,輕輕鬆鬆走到門口,“還不來送我?”
當天後半夜,那失了獨苗男娃的家門被人重重拍響,聲音在黑白交替時分傳出很遠。
男主人開啟門,外面空無一人,一道金光劈開黑夜,帶來一絲曙光。
門口地上,放著一隻黑色被纏起來的巨大“蠶蛹”。
蠶蛹兩頭尖尖,中間鼓鼓,男人心中升起恐懼,卻也由這恐懼推著慢慢蹲下,拉著繩頭一扯,繩子解開,一層層裹布拉開……
男孩子的屍體出現在面前,青白的面板上佈滿黑褐斑點。
男人不願相信,他拍乾淨男孩衣裳,肩膀處的碎花補丁刺入男人雙目中,他死命捶打自己胸膛,發出悲號:
“老天爺呀——你睜睜眼吧——”
撕碎心肝的狂吼聲中,太陽昇起來了。
…… ……
縣衙被所有丟失孩子的百姓圍起來了,哀哀的哭聲充斥了一整條街。
上告者太多,縣官叫士兵戒嚴了街道兩邊,不許放人進來。
被告張大善人坐在縣官老爺下首。
堂下跪著幾個被選出來告狀的代表。
其中就有那個被挖掉眼睛的男孩之父,他額頭已磕出血,猶自不停,“求青天大老爺做主,找出害死我孩兒的兇手。”
男人淚流滿面,額頭滲血,悲傷擊穿了這個父親,他的軀殼僅僅被仇恨撐著。
上堂的並非所有前來告狀的百姓,只選出幾個代表。
其他人則被擋在堂外,等著縣官老爺最後的審判。
縣官坐下,目光掃向坐在下首的張員外——張大善人。
這事還沒審,縣官就知其難辦。
張員外他惹不起,在這藏龍臥虎的平城,他與其說是父母官,不如說只是條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