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事先擺放的順序,井井有條,一絲不亂的朝鍋裡新增各種食材和各種調味品,在程文瑾的面前,王勃猶如耍魔術一樣,穿針走線,行雲流水一般的演繹著廚藝的精妙,直將在一旁觀看的程文瑾看得異彩連連,禁不住發出好幾聲心悅誠服的讚歎。
作為當了十幾年家庭主婦的程文瑾,坦白的說,對於廚房內的這攤子事,是既談不上有多麼的熱愛,又不能說完全的反感,很多時候只是因為無奈,既然成為了別人的妻子,既然有了母親這樣一種代表著責任的身份,那就不得不擔負起家庭主婦這一職責,相夫教女,為他們做一日三餐。但這絕不意味她自己對這一切就是打心底的接受,真的愛進廚房,喜聞油煙。無數次,當她自己一個人在廚房內揮汗如雨,被油煙嗆得眼紅流淚,咳嗽不已,而自己的丈夫卻翹著二郎腿,優哉遊哉的坐在客看書喝茶的時候,她的心頭也會生出無數的反感,氣悶,乃至悲哀,感覺自己的整個人生,這輩子怕是就要耗損在這無休止的油鹽柴米當中,不得解脫,更無人理解。
在廚房這一片小天地內,儘管屬於她,完全由她掌控,但程文瑾卻找不到任何的成就感和滿足感。作為上海人的她做不來四川這邊的菜,她也沒這方面的淵源和天賦,她自己炒的菜,做的飯,也很難得到丈夫和女兒真心的讚賞。
十幾年來,她能夠看似沒什麼怨言的堅持到現在,不過是因為心中的那份愛和責任的慣性驅使罷了。當然還有不輕易怨天尤人,置怒的良好家教。廚房,在程文瑾看來,不過是一個維持一家人生命的處所,但對其本身,她卻感受不到多少溫情和足以讓她自豪,自/慰的東西。
直到今天突然多了一個讓她大開眼界,大睜美目,能夠化腐朽為神奇,將一門門,一種種,看似平淡無奇的食材,調料,在經過那一雙妙手的烹飪,炒制,最後奇蹟般的變成了一盤盤花團錦簇,色香味俱全,一看就覺得好吃的美味佳餚後,程文瑾忽然便覺得,以前讓她感覺形如牢籠,逃脫不得的廚房,竟然一下子變得可愛起來,熠熠生輝起來,彷彿一瞬間被這充滿奇蹟的小傢伙灌入了某種魔法般,神奇而美妙。
真是妙不可言!
你這個小傢伙,一雙妙手,既會寫那妙手偶得,渾然天成,感覺不到任何生澀和稚氣的文章,還能炒得一手讓人食慾大動的好菜,你究竟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本事和絕技呢?但現在的你,才僅僅十七歲吶?文學,音樂,現在還有廚藝,莫非你這個小傢伙,真是一個悟性奇高,百年難遇的天才?
親眼看著王勃信手拈來,一絲不亂,自信滿滿的將平淡無奇的食材化腐朽為神奇的變成一道道美味佳餚的程文瑾,忽然之間,幾乎本能的湧起了一股想好好跟這小傢伙聊一聊,全方位的去了解他,探尋他身上所有秘密和本事的念頭和衝動!在對方這種閒庭信步,從容不迫,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瀟灑姿態上,她似乎重新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青春和活力,一種自己好似也變年輕了的錯覺!
想著對方上次寄給她的小說,程文瑾一下子就來了興致,趁王勃炒菜的時候,便開始如同好奇寶寶一般的向對方打聽起最近一段時間一直讓她吃驚而又迷惑不解的一系列問題:
他是如何寫出《鄉村教師》這種文筆老道,渾然天成的小說的?即使不去談那可以用想象力來解釋的天馬行空的科幻的部分;關於現實的部分,沒有體貼入微的對現實生活的觀察,沒有紮根在農村土地上對那片山村深入骨髓的瞭解,沒有進入社會,對現實社會殘酷性的切身的感受,最重要的是,沒有幾十年如一日的人生積澱,怎麼可以寫出如此感人,動人,接地氣,一詞一句,字裡行間都帶著撲面而來的泥土味兒的文字?
他才十七歲吶!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本該是一張白紙。然而,這張白紙,不知道什麼原因,什麼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