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稜
胡景不算是一個善良正直的人,不然他當初也不會明知宋北是海盜,還跑去給他當打手,明目張膽的跟朝廷對著幹;
但他是有底線的。
他心中自有一條衡量的線。
在他看來,朝廷海禁,他們走私,搶的是朝廷的利益,是那些偷偷與水軍勾結走私的大地主丶大商戶的利益。
除他們外,他們沒有損害到普通老百姓。
因為朝廷海貿,賺錢的也是皇帝和皇室,跟國庫半點關係都沒有。
更不要說跟水軍勾結往外走私的大地主和大商戶了,那和普通老百姓有半文錢關係?
他們走私,好歹還是明價從老百姓手上買來的東西呢,也算給百姓落到了實惠。
所以幫宋北走私,他當時乾的理直氣壯。
但這下不太相同。
藏寶圖的寶藏,按理該歸於國庫,這就屬於老百姓了。
潘筠救命之恩,他願意把真的藏寶圖給她,但他不願意把假的圖給朝廷。
他寧願朝廷就拿不到圖。
「假圖—要是他們出海後找不到寶藏———
「你就是給他們真圖,最後朝廷得到的訊息依舊是沒找到,或者找到了,但寶藏被搬空了。」潘筠攤手道:「所以,我們給假圖有什麼關係?」
胡景:「天子腳下的錦衣衛出馬,圖紙肯定是到皇帝手上,應該不會吧?」
潘筠一臉你真天真的表情看著他:「天下最自我,最昏的就是皇帝了,你難道能指望他親自開著船出海去尋寶藏嗎?」
「這件事十有八九最後會交到王振手上,」潘筠一臉失望的衝他搖頭,「胡大俠,你剛才提醒我時明明那麼睿智,為何現在又這麼天真糊塗了呢?」
胡景靜靜地看著她,片刻後道:「不是我天真糊塗,而是我對皇帝,對朝廷還有幾分信任,倒是你,你小小年紀,怎麼對朝廷和皇帝有這麼大的偏見?」
潘筠哼了一聲,不作答。
她見過最好的政府,也見過最壞的政府,見識過最英明神武的當權者,也曾見過最昏的領導人。
而朱祁鎮,現在雖不至於和最昏的領導人排在一起,卻也沒有多英明。
即便他在狀元樓的包廂裡說的很好聽,但她論跡不論心,看他這幾年的作為,他就是個很自我的人。
自我且重情。
作為帝王,兩點都是死穴,自我卻又重情,勢必會偏聽偏信,勢必會以權謀私。
潘筠咚的一聲在桌子上放下兩錠十兩的銀子,嚴肅道:「我還是建議你趁此機會把藏寶圖交出去脫身,可你若執意離開,我也不攔你。」
胡景看著桌子上的銀錠,還是決定遵從內心,扶著腰下地,穿上衣服,揣上銀錠就要離開。
潘筠在他身後幽幽地道:「現在京城裡找你的江湖人可不少。」
胡景道:「我會藏好的,即便受傷了,他們想抓我,也沒那麼簡單。」
潘筠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看他離開。
王悄悄挪到潘筠身側,問道:「小師叔,你們怎麼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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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筠:「我脾氣好得很,怎麼會吵架?沒吵!」
這口氣就不像是沒吵架的。
王默默地在心裡唸了一句,小聲提醒道:「小師叔,現在外面可是有很多江湖人在找胡大俠。」
潘筠抱著胳膊冷哼一聲。
王就道:「不過他出去也挺好的,本來拿到他手上的藏寶圖,確認最後一份圖也在我們手上之後,他和那兩個倭賊一起死去才是最好的,畢竟,只有死人才會永遠保守秘密。」
「小師叔您放心,胡大俠為人誠信,他應該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