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中出的溫泉行宮,扮作一個小丫頭。這支隊伍一共有五個嬤嬤四個丫鬟,還有六個男僕,趕著兩輛簡易馬車。其中兩個嬤嬤和三個小丫頭都是後來朱大夫人想盡一切辦法送進楚王府中的,是朱若錦的心腹。
這些心腹雖然早早得了朱若錦的機密吩咐,要除掉慕清妍,但是這一路上並不方便動手,而一到了慶都,路上行人漸多,自然更加不便。
然而在人群中擁擠之時,慕清妍假扮的小丫頭偷偷從馬車上跳下來,混進人群,拐進了一間胭脂鋪,甩脫了那些眼目。
混亂過後,發現少了一個小丫頭,除了朱若錦的心腹,其餘人也並不著急去找,心知即便不認識路,宋國公府也不難打聽。而來胭脂鋪替主子買胭脂的小丫頭,鋪子裡每天不知要接待多少個,進進出出的自然也沒人注意。
那兩位嬤嬤急得直搓手,然而也發作不得,只得先回國公府稟明瞭大夫人再作打算。
慕清妍順利脫身,把身邊帶著的幾件銀首飾去當鋪換了現銀,到成衣鋪買了幾套普通衣衫,又去騾馬市買了一頭鍵騾,改變裝束,塗黑面容做少年打扮,跨著健騾優哉遊哉出城去了。
自然,她身邊還帶著些金葉子,以及小額銀票,都分散放好。按照記憶中歐競天給她看過的地圖,向著南蒙、天慶、西秦三國交界處行去。
她不走與歐競天反覆研究過數遍的路線,是怕歐競天會追上來。
摸了摸懷中的犀角梳,這段時日一同歷盡生死,他捨命相救,不是不感動,與他耳鬢廝磨,他傾心呵護,愛意纏綿,不是不心動。可是,她還是不安。
自己身世成謎,焉知他不是因為自己身世而與自己虛與委蛇?他也曾為了設計皇后而捨身救駕不是麼?至今賀皇后還遭受冷遇,連太子和二皇子、六公主、九公主也都被禁足了。
朱若錦和朱若敏好歹懷了他的孩子,可他對那兩個孩子竟如此冷漠,冷漠至殘酷。血脈相連的骨肉至親他尚如此,對自己,能有幾分真心?便是有真心,又能維繫多久?焉知,他不是個天性涼薄之人?
在他身邊大半年,她還是看不透他。
歐競天,我不願再承你的情,也不容許自己越陷越深。在失去自我徹底淪為你的掌中物之前,我斬斷你我之間一切關聯。
從此,天各一方,各自……
從三不管的地方穿過一樣可以到達西秦,而且,三國在那裡的關卡形同虛設,因為那裡是一片沼澤。
至於該如何透過那片處處危機的沼澤,她還沒有想好,不過船到橋頭自然直,說不定會有辦法呢。至多也不過把兩年多的生命縮短至一瞬罷了。好歹這是自己選的路,沒有被人利用。
這條路比之從天慶直接到西秦要多了幾乎一倍的路程,她不得不加快腳步兼程趕路。
所以她很不幸的,迷路了。
胸中地圖依舊清晰,可是還是無法和眼前茫茫雪地掛鉤,白雪皚皚,眼前如同琉璃世界,美不勝收。可是這雪也遮蓋了所有可供判斷的依據,比如界石,比如矮樹叢。
健騾鼻孔裡噴出兩道粗重的白氣,四蹄踟躕,不肯再走了。
慕清妍下了騾子,四處望了望,路邊倒有些枯草支出雪地之外,便牽了騾子過去。騾子啃了幾口枯草,嫌棄的打了個響鼻,將頭偏向一邊。
忽然,健騾支稜起耳朵,警惕地睜大了眼睛,一掃方才的萎靡,竟隱隱有些興奮,渾身的毛也豎了起來。
慕清妍從包袱裡掏出乾糧啃了幾口,然後喝了點水囊裡的水,本來就不暖和的身子竟像一下子被冰水澆透了。愛憐地拍了拍坐騎的頭:“跟著我也委屈你了。我們歇一歇再趕路,總要在太陽落山前找到投宿的地方。”
這時她才聽到有隱隱的馬蹄聲,前一瞬還遠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