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越點頭道:“正是。”一面把那本書放在幾本書的最上面,“國家最高官學院,是太學。”
“為了儘可能減少反對的聲音,太學依然維持上、中、下三舍法名號不變。但是三舍法實際上,卻等同於白水潭式的一、二、三年級。太學的生員來源有三:其一,五品以上官員,許子弟一人入學,三品以上官員,許子弟兩人入學;其二,各學院、書院推薦畢業的學生;其三,公開考試。太學總人數不得高於三千,免費入學,供給食宿。上舍畢業,前十名賜進士出身,可直接釋褐為官。其餘人等,許參加禮部試,由進士謀出身;不願參加禮部試者或參加禮部試落第者,許參加吏部試,合格者為九品以下官。願為武官者,參加兵部試,合格者,授從九品上武官,優異者,可徑授正九品。太學生員,在太學所習,為五經、論語、算術、射術、地理、律學、史學等科目。”
趙頊聽完,卻不去問石越,反望了韓維一眼,道:“韓卿,卿意如何?”
韓維看了石越一眼,意味深長的答道:“或有深意焉。”
趙頊拿起那本代替太學的書,反覆看了兩眼,笑道:“如此一來,太學的學生,只要不太笨,將來都會當官吧?”
“差不多如此。”石越沉聲說道:“陛下,恩蔭補官、任子太濫,是本朝一大弊政,范文正公、王介甫,無不想革除之,臣亦不外如是。但若直接革除,不免將天下士大夫一股腦兒的得罪了。臣以為不如折衷,先將五品以上官員子弟送往太學,待日後徹底糾正此弊之時,至少五品以上官員,便不會過份反對了。”
趙頊與韓維這才知道石越著眼果然長遠,趙頊把手中的書放回那堆書上,笑道:“石子明果然名不虛傳。”
……
※※※
呂惠卿穿著深紫色湖絲長袍,拿著一根玉籤逗弄著鸚鵡,從背影來看,委實稱得上倜儻風流、儒雅端莊。
“皇上與石越幾次徹夜長談,頒佈《改官制詔》與《興學校詔》給中書門下的前一天晚上,宮裡的人說,皇上與石越、韓維一直說到三更。”呂升卿低聲說道。
驟風吹過,直吹得呂惠卿的衣袂高高揚起,就連壁間字畫也簌簌作響,懸掛著的金絲籠也不由得東搖西晃。
“山雨欲來風滿樓。”呂惠卿嘆了口氣,說道:“翰林學士這個位置,進可攻,退可守,我就是做翰林學士的時間太短了。”
“想不到石越竟然是石介之後……”呂升卿心中依然耿耿。
“石介之後?”呂惠卿冷笑道,卻不再多說,轉過話題,道:“韓家兄弟一唱一和,現在朝中時興的,都是如何改官制,如何興學校……”
“最可恨的是蔡確,以前恨不能置石越於死地,現在見了面都笑嘻嘻的,聽說他的兒子蔡渭,和馮京的女兒定了親事,變得真快。”
呂惠卿皺著眉瞪了呂升卿一眼,冷笑道:“怨恨別人有什麼用?勝負乃兵家常事,負了只能怪自己本事差,不必找別的原因。”他望了望天空,見天色陰沉,轉身走回房中,突然沉聲說道:“石越手段高明,我十分佩服。”
“如今我們該怎麼辦?”呂升卿問道。
“只有靜觀其變。”呂惠卿沉吟良久,才道,“現在只有等石越犯錯,不管怎麼說,我依然是參知政事,皇上依然還信任我。我便暫且把風頭讓給石越吧!”
“那麼大哥的意思是,你不準備就改官制與興學校表明意見?”
“當然要表明意見,我就附議韓絳的意見便是。”呂惠卿冷笑道:“若不表明意見,皇上要麼以為你無能,要麼以為你怨恨,那都是愚人所為。”
呂升卿正要說話,忽聽到一聲霹靂般的巨響,傾盆大雨從變黑了的天空中傾瀉下來。淅瀝的雨聲落在地上,頓時匯成一條條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