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通明。
“和尚,和尚,老道在這裡。”從一處殿宇頂上傳來軒轅集的聲音,他連說兩遍和尚,等於招呼了兩個人。
宏道飄過去,一邊說:“知道你在那裡。叫喊什麼?”
軒轅集向坊外飄去道:“來吧,咱們到山野間去論證大道佛法。”
宏道一邊隨後飄去,一邊打了一個手勢,招呼尉遲長孫跟上,一邊又說:“佛法便是大道,何須另外論證?”
“放屁!放屁!”軒轅集說。於是,三個和尚道士便從長安城的屋頂之上,一邊向城外飄去,一邊在夜晚的城市上空互相進行口舌之爭。“和尚你說什麼是佛法?”
宏道反詰道:“道土你說什麼是大道?”“這都不懂嗎?天地渾沌之時,化生了天地萬物的便是大道。”
“大道是一個人嗎?”
“人算什麼?它不過是大道的一種寄體,就象佛法只是大道,的一根舌頭一樣。”
“放屁!放屁!”這次輪到尉遲長孫罵人了,“軒轅老不死,你看見大道在天地渾沌時化生了天地萬物嗎?”
“尉遲小狗,你只論證你看見過的事物嗎?那麼,你看見過你在你孃的肚子裡結胎嗎?你看見過你呱呱落地嗎?這麼說吧,你始終不能真正進入仙流,就是一個‘障’字沒有超越。你不能超越眼見之‘性體’,不能進入‘靈遊’的空間。你枉為世家子弟,卻連趙歸真都不如!”
“那麼,老道兒,你進入‘靈遊’的空間了嗎?”
“你說呢?小狗!”
說這麼幾句話間,三人已從保寧坊飄到了城牆上,飄出了城去,飄進了城外的山野夜色之中。三人繼續向南方的山區飄去。
宏道大聲問:“道士,你說大道化生天地萬物?”
“然也!”
“那麼,人世間的種種痛苦也是大道化生的嗎?”
“大道生陰陽,陰陽生萬物,自然也伴生苦樂。和尚,人世間的這一點苦,既然是陰陽五行所伴生,便是源出必然,你又何必如此懼怕?”
“道土,貧僧對你說過懼怕二字嗎?我佛慈悲,不忍看飢渴困苦的農人,不忍看喘沫捱打的苦牛,不忍看蛇蟲魚鳥弱肉強食,不忍看龍鍾老人無人相扶,不忍看呻吟病人無人慰候,所以我佛要思索解脫這一切困苦之法,這就是佛法。道士,你所謂的大道有這種慈悲之情嗎?”
“你說得很好,和尚。”軒轅集說,“那麼,道士請問和尚,你佛的那點兒慈悲之情,已經有四百年了,它拯救了困苦眾生嗎?”
宏道嘆息道:“暫時還沒有。不過,佛法既然已經產生,總有一天會將世人拯救出苦難的。”
“那麼,你就回答道土,什麼是佛法?”
“道士,你還不明白嗎?解救眾生困苦之法便是佛法。”
“倒也有點慈悲心腸。”軒轅集笑道,“解救眾生出困苦之法,便是佛法。怎麼解救?能說得具體一點嗎?”
“中道修行。”
“何謂中道修行?”
“形體處於苦中的人會煩亂不堪,形體處於樂中的人精神會沉溺其中,所以只有依中道而行,人的精神才能寂靜空明,修成正道,超越於生老病死諸苦之外。至於滅苦之法,證道之本、煉神之秘,就不必為你所知了。”
“和尚你以為老道稀罕你那點小法術嗎?不過,既然是大道化生陰陽,陰陽化生天地萬物,也化生了人及人之苦樂,佛法是拯救眾生於困苦之法,豈不便被包含到了大道之中?”
“佛法解人之苦,以人之苦去論證佛法之存在。可大道呢?
用什麼去論證大道的存在?”
這時三人已飄離長安城十數里了。所到之處漸漸地開始荒涼了。三人且飄且談似乎不是要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