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不要緊,廠長向來是善於思考的人。
而且翟華元已經給了他很多線索了——
孫副廠長、愛人、北大。
他思忖片刻便叫來秘書詢問:“孫副廠長的兒子是不是考上北大了?”
“不是,他兒子考的清華,”秘書回答,“不過我聽說孫光輝的物件是北大的。”
對上了!
廠長狠拍了下手。
他趕緊問:“那姑娘家是哪的?”
“這我也不知道啊。”秘書搖頭,“我知道他有物件還是因為我外甥之前在郵局撞見他打電話來著。”
“打聽打聽,趕緊的。”廠長催促著。
“行!”
秘書出去了,很快就回來了。
“廠長,我問了孫家的鄰居,咱廠的李會計他愛人,過年的時候……”
秘書把孫家那點兒事說了一遍。
廠長聽得有點兒懵:“咋的?北大的大學生他家還看不上?要上天啊?”
秘書乾笑著,不接茬。
有的話,領導說沒啥,他可不能瞎接話。
廠長摸著下巴,琢磨半天又問了一句:“孫光輝下鄉的地方就是蘭縣,對吧?”
“對,我剛順路看了,就是蘭縣,十里大隊。”
秘書刻意強調了一下“十里大隊”四個字。
“我就說麼!”廠長齜牙咧嘴,牙疼似的,“這是踹著鋼板了。”
秘書很好奇是怎麼回事,但沒敢問。
廠長沒猶豫,直接拿出稿紙開始寫檔案。
半小時後——
“因孫思國同志翫忽職守、屢次因私事延誤工作,現全廠通報批評,由副廠長降職為三車間副主任。望周知。”
飲料廠宣傳欄裡貼出了處分,廠裡的廣播也迴圈播放三遍。
廠長側耳聽著窗外的動靜,如聽仙樂。
真暢快啊!
他想把姓孫的擼下去也不是一兩天了。
之前礙於他岳父不能這麼做,今天嘛,機會終於送上門了!
廠長喝了口茶水,語重心長地朝秘書說:“你看,人只要活著,就總會有機會的嘛!”
秘書陪著笑,見廠長心情好,順勢開玩笑:“廠長,要不咱再登個報?畢竟是換副廠長的大事嘛!”
“哎,你這個小同志提問題的角度還是很刁鑽的嘛!”廠長頗感欣慰,“那你去跟報社說一下……”
他的話還沒說完,辦公室的門被一把推開,孫思國闖了進來。
廠長皺眉:“孫副主任你幹啥?”
他換稱呼換得倒是快,也不知道心裡這麼叫了孫思國多少次了。
孫思國擰著眉頭,把從宣傳欄撕下來的通知摔到他的辦公桌上:“你啥意思?我犯啥事了?”
廠長有理有據,直接搬出了翟華元來:“你給供銷社送貨,一年能晚11次,從來沒給翟主任打過一次招呼,你這不是翫忽職守是啥?”
孫思國被噎了一下,片刻就又支稜了起來,梗著脖子回吼:“就這麼點兒破事?也值得你連降我兩級?”
“你還想整出來多大的事兒?”廠長斜睨著他,“人翟主任可說了,你把人都丟到京城去了,我還不能處理你了?”
孫思國只覺得莫名其妙。
“你糊弄傻子呢?廠子裡這點兒屁大的事還能讓京城知道?”孫思國全當他是在沒事找事。
“嘿,誰知道呢,有人就上趕著把臉送出去讓人踩啊。”
廠長笑得很歡樂,自覺實在不合適,趕緊抹了把臉,勉強拽下了瘋狂上揚的嘴角。
對他來說,看孫思國吃癟可比過年還開心。
別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