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十三年夏季的雨著實多了一些,因著天氣不好,弘曆的妻妾們便只能日日悶在自己的屋子裡,其他人倒還好,還能相互約著打打牌、下下棋,再不濟也能坐到一起繡繡帕子聊聊天。
可青櫻呢,自打入府之後,除了跟海蘭能說上幾句話,和其他人的關係說一句水火不容也是不為過的,像這種時候,自然是沒有人會主動來叫她玩兒的,更不會到她的屋子裡來。
用高曦月的話說:“她那屋子一股子的老人味,我才不去呢,要是染上了老人味那可如何是好啊?”
只是海蘭這個人在弘曆的後院向來是沒有什麼存在感的,整日就是躲在自己的屋子裡做針線。在這一點上,青櫻不止一次地說過她,呵,都已經是寶親王的格格了,依舊是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一天天就悶在屋子裡用那些碎布料縫來縫去的,怕不是要縫個百衲衣出來?
她是頂頂看不上海蘭這種小家子氣的作風的,所以,這些日子她也有意遠著海蘭,省的被沾染了窮酸氣。
就在青櫻覺得自己要在屋子發黴的時候,惢心領著一個前院伺候的小太監進來了。
小太監對著青櫻行了個禮,然後恭恭敬敬道:“青側福晉,郎佳夫人來看你了,如今正在福晉的屋子裡呢。”
青櫻聽說自己的額娘來了,也覺得挺突然的,之前既沒有讓人帶個口信也沒有派人遞個帖子,怎麼那麼突然就來了呢?
青櫻的心頭閃過一絲不太好的念頭,但她也不好多問什麼,這個小太監雖說是弘曆哥哥的人,但是向來是在富察氏跟前聽候吩咐的,她若是問了什麼不該問的話,只怕不到今兒晚上,富察氏便已經知道了,再加油添醋地說到弘曆哥哥面前,誰知道弘曆哥哥會怎麼看她呢?
“多謝公公,請回福晉,我換件見客的衣裳就去。”
青櫻客客氣氣地打發了小太監,便讓阿箬和惢心伺候著她換了件綠色紗透花蝶紋單氅衣,然後扶著阿箬的手去琅華的屋子。
她才剛走到門口邊便聽見她額娘帶著討好的聲音:“福晉你也太謙虛了,你就是拔根汗毛那也比咱們的腰還壯呢……”
青櫻聽著只覺得一股子邪火從腳底升起,她若是弘曆哥哥的嫡福晉,如今她的額娘何須如此低三下四地討好富察氏?
青櫻沒有聽見琅華的聲音,不過她也想象的出來,此刻的 富察氏必然是像是一個端坐在蓮臺上的菩薩似的,假裝慈悲地看著她的額娘,然後引誘她的額娘說出更多的不堪來。
果然,青櫻立刻便聽見她的額娘道:“哎喲,我的福晉喲,你是不知道,如今這外頭的日子啊,是真不好過,一兩銀子常常也沒聽見個響聲兒就沒了,若不是這日子實在不過下去了,我也不敢忝著臉求到你面前來啊。”
青櫻實在聽不下去了,他們家,是滿洲大姓,烏拉那拉氏,出過多少個皇后、妃子,竟然還要求富察氏這種暴發戶?!
青櫻幾乎是抓著阿箬的手,用力拖著人往前走,她才走到門口,便有兩個小宮女開啟了遮陽的竹簾子。
青櫻雖然已經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可那張因為進了寶親王府而鼓了起來的臉依舊顯得滿臉橫肉的樣子,這讓差不多已經半年沒見過女兒的郎佳氏驚了一下,若不是見女兒臉色紅潤白皙,她還真以為女兒在寶親王上被人打了幾十個耳刮子呢。
“青櫻……”
郎佳氏才站起身,就聽見蓮心輕輕咳了一聲,郎佳氏這才想起該有的禮數來,對著女兒福了一福身道,“臣妾給青側福晉請安。”
青櫻雖然微側了下身,卻也安安心心地受了自己額孃的禮,畢竟,天底下總是先君臣後父子的呀,否則,蓮心這個嫡福晉面前的大宮女又裝腔作勢地咳什麼呢?
琅華看著這對有些滑稽的母女,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