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備卻道:“樂將軍,若是糧草過多,燕人隨身攜帶不易,又無人看管糧草,他卻藏在何處?昔日燕人多犯我疆土,慣常劫掠,也不見他自帶糧草。”
樂籍道:“如今正是寒冬臘月,豈可以常理度之?適才程指揮使也說,縱是人能尋到糧食,馬若無精糧草料也難以持久,他卻到哪裡去尋精糧來?燕人皆是騎兵,不能攻我州縣,只尋常村鎮、百姓人家,能尋到幾許精糧?”
程備道:“那也未必。河北苦寒,百姓過冬,數月不能耕作,自要多備糧米,正是燕人劫掠大好時機。”
樂籍卻不知河北與蜀地風俗多有不同,微一愣道:“程指揮使說的也是實情,卻與我巴蜀不同,是樂某孤陋寡聞了。然燕人若是劫掠村鎮,行蹤便難以藏匿,遲早露出蹤跡,這恐非是他所願了。”
陳封道:“辨章,燕人皆是快馬騎兵,並無輜重車隊,如何能帶許多糧草?若是糧草多了,只怕馬匹也難堪重負。”
樂籍道:“陳都司,我見先前河北邊軍呈報,說燕人不知多少兵馬入境,又說大約四五千人馬之多,然孫制司所見燕軍兵馬卻只三千。孫制司與邊軍皆是久經戰陣老行伍,怎會看錯敵軍人數?這其中又怎會有這許多出入?”
陳封一愣,這事他卻未曾留意,便道:“辨章以為是為何?”
樂籍道:“我聞燕人近年馬政甚是興旺,國內不缺戰馬。是以燕人雖只三千兵士,馬匹卻未必只三千。他若多帶一兩千匹馬,甚或一人二馬,多出的馬正可多揹負些糧草,到他出戰之時,又可換馬騎乘,豈非一舉兩得?”
程備道:“樂將軍以為,燕人若多帶糧草,卻要藏於何處?”
樂籍道:“河北經年戰亂,鄉野十室九空,燕人要尋一無人村莊藏身,想來也並非難事。又值寒冬之時,河北百姓無事足不出戶,自然難以察覺。河北地廣人少,燕人出戰之時,也不必留人看管糧草。我若是燕軍將領,便帶夠一月糧草,務求一月之內突破防線,進入井陘。倘若一月不能成功,再劫掠糧草也不遲。”
陳封與程備對視一眼,陳封道:“辨章之言有理,若是如此,只怕更難找到燕人藏身之處了。”
程備道:“若當真如樂將軍所言,樂將軍以為要如何尋找燕人?”
樂籍道:“陳都司,燕人若有落腳之處,尋他反要容易些,怕只怕他居無定所,待我尋到他時,他又換了別處藏身。”
眾人都看樂籍,只聽樂籍又道:“燕人進犯兩次,皆是在靈壽附近,他若有落腳之處,必在靈壽方圓五十里之內,他方能來去自如。靈壽與平山交界之處最是緊要,都司只需多遣斥候探查,必能尋到燕人行跡。”
程備正待說話,忽見陳封眼色,只得止住。陳封道:“辨章與無患之言皆有理,卻也不可一概而論,我只雙管齊下便是。靈壽、平山方圓五十里內,加派斥候探查,其餘地方,請真定官府助我訪查便是。我上下人等齊心協力,定教燕人無所遁形。”
次日一早,陳封命孫翊、董延各守本寨,自與程備、樂籍、樂晟、衛綰率五十親兵出營踏看地勢。
一行人策馬疾馳,去往靈壽方向。一路之上,只見河北大地一片廣袤,全無半點遮擋,這般地勢,要阻擋三千精銳騎兵確是難如登天。
平山與靈壽之間只一條滹沱水,然在冬天裡也是水量稀少,且已結冰,難以阻擋騎兵。滹沱水北岸駐有千靈衛一營兵馬,陳封等人卻未作停留,又啟程去往靈壽。
眾人走了一日,直到午夜時分才到靈壽縣西邊的鄭軍營寨。因恐燕軍來襲,眾人歇了一夜,次日便回程趕回平山營寨。
一路之上陳封與程備、樂籍議定如何分撥兵馬,哪知十一月二十四一早,兵馬還未移防,便有斥候來報,燕國三千騎兵已全數向滹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