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清河長公主脂粉錢多。
今日依舊是幾個粗使的賤口奴婢手裡拿著掃帚在掃地,院子門口那邊突然傳來腳步聲,幾個奴婢一看,見著幾個衣著鮮亮的侍兒跟在一個管事娘子的背後大步就朝這裡走來。奴婢們立刻就脖子一縮,退避開來。
管事娘子是長公主當年從宮中帶出來的宮人,出來之後長公主抬抬手發了慈悲讓她嫁人,然後又幹脆就讓她做了管事娘子。今日她是奉了長主之命來取梳妝之物的。
產自大食的螺黛被拿走,然後是各種妝粉,又拿出上好的紫粉,還有一些花鈿等物。取了東西,在冊子上寫了記錄後,管事娘子帶著一眾侍兒又急急忙忙的趕了回去。
要上妝的並不是長公主,而是永泉縣主。
永泉縣主今年十七歲了,放在別的公主家,女兒十一歲就出嫁的很多。但是長公主捨不得,她就只有這麼一個女兒,自然是當做眼珠子一般的疼愛,給女兒挑選的夫君不準有半點不好的地方。挑選夫君,必須要看對方的家風,論家風,世家是第一。可是長公主因為駙馬的事情,是恨死了世家的那副做派。
不想和天家結親,哪怕崔晤真的想不開摔死了,長公主都佩服他!可是不情不願的娶了她和她生下兒女是怎樣?竟然還敢瞞著她養外宅婦!當她是死的?!想要藉著她來保全家族榮光,末了還不老實,欠收拾!
長公主懷著這份怨懟的心情看那些世家子,那眼光比平日裡更是毒了幾倍不止。崔氏家族那邊,為了這對金貴的郎君娘子,不是不為他們的婚事操心,甚至還請見長公主,讓駙馬把他們覺得挺好的世家兒郎娘子給報給長公主聽。
長公主那會差點就沒叫武士把駙馬叉出去打,世家之間互相聯姻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很清楚,也明白在長安裡,那些世家的口碑還是一等一的好。但是她心口的那一口氣就是吞不下去。尤其看著崔晤在那裡板著一張臉說世家的家風好,她當場就問世家家風固然不錯,但是比較天家如何呢?
駙馬沒回話,就看著她。
然後清河長公主發飆了。她那會都已經把武士叫到了外面,後來看著崔晤那雙平靜的眼珠子,她冷笑一聲,拍了拍手,武士們一致轉外衝進了駙馬的家裡。清河長公主把駙馬家裡的那幾個年輕美貌的妾侍統統杖斃,這還不算吊在房樑上成一道風景線,再叫侍衛“請”崔駙馬回去“觀看”。
這裡頭還有一個懷孕了的妾侍,也是大著肚子吊在那裡了。
這一看差點就把崔晤的魂給嚇脫。
這下崔晤躺在床上喝了幾月的安魂飲子。到了眼下人還是渾渾噩噩的,偶爾清醒偶爾神志不清。
從此之後,那些崔氏族人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長公主那裡也清淨了不少。
長子崔尚在東宮弘文館讀書,靠著她一個好官職應該還是能得的,到時候她向天子求來一個公主做兒媳就行了。
世家家風好,她承認。但是家風再好在南北對峙裡都成了那個樣子,除了一口的風雅,要上戰場都拿不出幾個人來。還不如娶個公主生下孫兒保得一家周全來的好。
國甥尚公主本是舊例,而且公主難管教,那是因為沒有身份上能壓得住的。要是來個嫡長公主的婆母,那個公主再蹦躂也要老實。
兒子的婚事清河長公主已經定下,就剩下崔宏德讓她頭疼了。對於女兒,清河長公主是半點都不想要委屈,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都給她。可是要怎麼給她挑選一個事事如意的夫君,那可就真的叫長公主頭疼了。而崔二孃似乎也沒動什麼春心,對長安那些貴族子弟是左右都看不過眼,於是乾脆一留就到了十七歲。雖然國朝不是沒有到了二三十才出嫁的娘子,但是貴族裡卻還沒太多這樣的例子,長公主一看這架勢心裡也覺得有些不妙,總不能叫女兒乾脆就去做女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