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愛切成零零碎碎一塊一塊的,分給這個,分給那個。
小時候老爺子給買過蛋糕。
小孩不少,蛋糕被切成一塊一塊。
每個孩子都只能分到小小的一塊。
小孩子們總是會為了一塊蛋糕打起來的。
席大叔的長子從來沒有。
他就喜歡站在角落啃蛋糕,吃完了眨巴著眼睛看看父親,然後默默離開。
「那時候我看著他。」
席大叔說。
「他看著我,眼睛瞪得這麼大。」
席大叔嘆氣的時候,老三就站在門外。
晃了一圈。
又晃了一圈。
偷偷地向裡面瞄上一眼,又趕緊把腦袋移開。
席大叔沒理他。
其實沒有一個孩子是特別的。
老大不吭聲,老二喜歡搶弟弟的。
老三有點欺軟怕硬。
每一個都普普通通。
可是有些時候,你就會硬生生覺得,那個不說話的孩子是那麼與眾不同。
切,最大的不同也就是躺在裡面的是他吧。
「有煙麼?」
席大叔問。
管家默默從口袋裡掏出香菸,抖出一根。
吸菸對身體不好。
他想說。
有關於煙有個故事。
焦油,尼古丁和一氧化碳三個在路上打架。
遇見個和尚。
和尚說:世界如此美好,你們卻如此暴躁,不好不好。
於是和尚拿鋪蓋往這三個身上一卷。
變成了一個根香菸。
人人都抽他們。
席大叔不記得小時候是不是抽過兒子。
他只記得自己小時候捱過抽。
席大叔也不記得是不是給兒子唱過童謠。
他只記得小時候最喜歡童謠。(注1)
Do your ears hang low?
Do they wobble to and fro?
Can you tie ’em in a knot?
Can you tie ’em in a bow?
Can you throw ’em over your shoulder
Like a continental soldier?
Do your ears hang low?
吡,吡,吡。
他好像聽見心跳的聲音了。
注1:
摘自鵝媽媽童謠《Do Your Ears Hang Low》,譯文如下:
你是否垂耳傾聽?
他們是否搖擺不定?
你能否將他們打進一個結中?
你能否將他們系進一張弓中?
你能否將他們從肩頭擲出
就像一個步兵?
你是否垂耳傾聽?
不知怎麼,在迷迷糊糊中好像聽見迴盪在流星街上的笑聲。在那樣空曠的,一望無際的天空中,迴旋著的空罐頭。
那個鏡頭,儘管不斷出現在我的夢境裡,卻並沒有我的存在。
…
醒過來的時候,我大概是躺在一個名為酒店的地方。雖然睡在床上,不過身上還是那套衣服,血跡全都凝固在了一起。從氣味推測,大概至少已經過了一天一夜。從桌上的檯曆鬧鐘來看,已經過了一天兩夜,現在時刻早晨七點。
渾身痠痛得要命,不過總算是可以動了——再不動估計就睡死在這個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