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鈺的目光不時的往琳琅身上溜,愈發不耐煩,在朱成鈺開口之前,已然抱拳告辭。
那對少年少女已相伴走進了山門,朱成鈺負氣的甩袖,難掩怒意。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放眼整個江南,他和顏悅色相交的的人寥寥可數,君煦畢竟是皇室中人,可他徐朗和賀琳琅算什麼!
要不是為了……猛然眸色一暗,偏頭問旁邊的隨從,“找到了雲三嗎?”
隨從搖頭道:“老爺派人找遍了江南,影子都沒有。”
朱成鈺重重的哼了一聲。那日山匪劫路,徐朗突然出手相救,讓手下與之廝鬥,據傳雲三是逃走了的,可雲三遲遲沒有覆命,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難道真是落在了徐朗的手裡?可他在江南並無半點勢力,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他倒是不擔心雲三的處境,畢竟只是朱家麾下一名刺客,雖然武功拔尖,但缺少變通機敏,所以不會參與重要的事務,對朱家的秘密卻知之甚少,哪怕落在別人手裡嚴刑逼供,也不怕他能吐出什麼東西。可怕的是徐朗這個人,能俘獲雲三,還能在朱家眼皮底下藏人,當真不可小覷。
另一邊琳琅進完香,雖然知道未必真有靈,佛煙嫋嫋之下,至少心裡安穩了不少。加之鬱氣散盡,臉上終於有了笑容,和徐朗一通將這紅螺寺逛了一遍,用過寺裡的齋飯,這才準備回程。
山門外石階上還有殘餘的雪水,腳下難免溼滑,琳琅走時一個不慎險些滑倒,嚇得錦繡忙在旁攙扶,徐朗更快,伸手穩穩抓住琳琅手臂,卻沒有放開的意思,只低聲道:“走吧。”
他的手掌堅實溫厚,叫她生出點貪戀。不過還是縮了縮想要掙開,誰知徐朗卻抓緊更緊,低頭看著她眼角一挑,不容抗拒。琳琅的眼神兒拼不過他,只能作罷。
穩穩當當的將她送到車內,徐朗這才翻身上馬,依舊護送在側。他此番來江南名為遊歷,其實要做的事情不少,為了琳琅特地抽出這些時間,雖然小姑娘未必對他有意,卻也心甘情願。
琳琅坐在車內,手臂上殘留著徐朗穩穩握住的觸感。那是前世今生兩輩子都不曾有過的感受,有人牢牢的守護著你,默不作聲又不容抗拒。或許可以試試吧?朱成鈺的感情放在嘴上,徐朗的感情卻滲透在行動裡,潤物無聲,綿延細膩。
只是,這種感情能持續多久呢?色衰愛弛是亙古不變的悲劇,等到熱情耗盡、新奇不再,等她的會是怎樣的結局?那一世得知朱成鈺負心時的心如死灰記憶猶新,除了生死之外,那是最令她害怕的事。
這一世換作徐朗,會有所不同嗎?
骨碌碌的車輪聲外,徐朗的馬蹄聲近在耳邊,平穩徐緩。琳琅偷偷掀起一角,望著他的側臉出神。
回到秦府就去了老夫人的瑞安堂,那裡吳氏和老夫人正說著賀瑾瑜的事情呢,都是一臉的窩火發愁。秦鍾書的生母雖是姨娘,卻記在了吳氏名下,與嫡子無異。而賀瑾瑜的祖父雖然曾居高官,賀文濤的官職卻是平平,若有機會外放,也不會有秦紫陽這等權勢地位,算下來門第不成問題。
要緊的是賀瑾瑜的人品。私定終身、未婚先孕,這些事那真是醜得沒法說,一個好好的大家閨秀居然做出這等事情來,讓吳氏瞠目結舌,想到要娶這樣一個人入門當兒媳,簡直心塞到不能喘氣。
可沒辦法,秦紫陽都已經發話了,秦鍾書捅了簍子,糟蹋了人家的姑娘,不管人家姑娘是什麼品行,這邊是必須負責的。至於是怎麼個娶法,進門後事怎樣的身份,倒是可以變通。
婆媳倆長吁短嘆,懊惱不已。
琳琅跟她們問安,兩個人也沒什麼心情再說笑了,叫她先回去歇著。
路上碰見正往瑞安堂走的秦鍾書,就見他臉色灰敗頹喪,原本心不在焉的走著,見了琳琅時才精神一些,叫道:“琳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