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開交,又不敢罵他,怕他嘮嘮叨叨沒完沒了。
可是侏儒自己開口說話了。他先蕩氣迴腸地長嘆一聲,問:“你心中也有女神嗎?”
關千劍有些不明白什麼是女神,想來大概是問他信不信觀世音菩薩,迷迷糊糊地說:“我心中沒有別的神,只有劍神,那就是我自己。”
侏儒又問:“你也有喜歡的女人嗎?喜歡到把她當作神明一樣,崇敬她,膜拜她,而不忍心玷汙她,連親她一下的想法都覺得是種罪過……”
關千劍沒想到這人不僅是“棋聖”,還是“情聖”。
他不願意隨便袒露心聲,跟一個萍水相逢的人傾訴自己感情上的創傷,隨口問:“聽你說得一唱三嘆,你心中一定是有這樣一個人了?”
侏儒等的就是這句話,問別人只是個影子,目的在誘使別人問自己。他打蛇隨棍上,滔滔不絕地說下去:
“當然有了!我心中的那個她,就是我們身邊這家服裝店的營業員。對一個乞丐來說,哪裡不可以待,哪裡不可以睡覺?你說我為什麼單單選擇這個既不能遮風又不能擋雨的地方長住下去?就是為了天天能夠見到她!
“她每天一大清早來開門,到了很晚才回去,這樣我一整天都和她呆在一起……啊,我真是幸福!她那麼漂亮,長得就跟模特一樣!你今天是來晚了,要是早一點,就可以見到她了……”
關千劍聽得十分膩味,企圖轉移話題:“模特是個什麼東西?”
侏儒沉浸在幸福的回憶中,對他口出不遜一點也不計較,耐心解釋:“模特是這世上最漂亮的女人,因為最漂亮的女人都去做模特了……”
關千劍睡思昏沉,眼皮上如壓著千鈞重擔,有氣沒力地掙扎著,像醉鬼那樣口齒不清地說:“哦,那我知道了,雲霓就是模特中的模特。”
侏儒根本聽不進去他說什麼,還提醒:“你別打岔!”又痴痴呆呆地說:“在這個城市裡,她是唯一一個給我一整個包子吃的人。其實也有很多人給我扔過包子,可是他們因為自己實在吃不下了才想到我。吃不下也就算了,他們還要鑽掉裡面的餡,單單把包子殼給我吃。她是唯一一個連殼帶餡一起給我的人,總有一天,我也要把自己連殼帶餡一起獻給她……哎,我愛她,她也愛我……”
關千劍想象不出一個漂亮女人愛一個侏儒,除了母愛,還能有別的什麼成分。他再次轉移話題:“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叫雲霓。”
“啊?”關千劍驚得一屁股坐起來,睡意全消。
侏儒堅決不同意關千劍叫他改名的提議。
第二天早上,關千劍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侏儒雲霓盤腿坐在床上,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身旁的服裝店,一臉痴呆。
關千劍側頭看去,一個胖妞頂著一張麻臉,風風火火從門內跑出來,第一次沒能成功,可能這家店鋪的門設計很成問題:太窄,只能容兩個人並行經過;遇到真正重量級的透過一個都成問題。
跑到門口時,她兩邊肩膀被門框卡住,撞出一聲嬌哼。
“為什麼我還是出不去,昨天晚上不是減過肥了嗎?老孃又不是卡車,你還給我限寬啊!”
她怒氣沖天,退回兩步,挺直身板,收回肚子,側身再向外移。
這次卡住的是胸脯。
“呀——!”她伸長脖子,一張肉呼呼的胖臉憋得通紅。
最後用上雙手又是推又是拽,終於把自己的罩杯拽到門外,整個人也一個踉蹌衝了出來。
關千劍回頭再看侏儒,還是一臉的痴像,掛在嘴角的笑容有說不盡的著迷和愛慕。
“這就是他心中的女神?”關千劍想起侏儒昨天說過的話,算是有些明白了。“真是神一般的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