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榕郡的濃鬱綠意仍鋪天蓋地的,好似夏天從來沒離開。
重新穿破破爛爛略顯邋遢的t恤,頭髮被搞得亂蓬蓬,還有點髒,方斐對再次進入角色沒有遇到想像中的心理障礙。
第一場戲開拍後,他驟然發現原來很多臺詞都記得一字不差。
楊遠意掌鏡,感覺卻大不相同了。
拍攝《歲月》時楊遠意的風格柔和而緩慢,給予了演員極大的發揮空間,注重調動情緒,能讓角色與演員幾乎融為一體。正是在這種氛圍中,方斐迷迷糊糊分不清戲裡戲外,代入過深,以至於最後的夢醒時分幾乎崩潰。
這次,楊遠意捨棄了更深的沉浸感,又不同於在《荒唐故事》劇組幫忙時精準掌握每一點表情變化。用沈訣的話來說,他好像葉承榮與謝川同時附體,成了個人見人躲的惡魔。
拍不好就重來,走位有一絲偏差都不行。
臺詞倒是允許一定程度的自我發揮,但稍有猶豫,哪怕差強人意也要被喊卡。
方斐拍的電影不多,沒什麼發言權也覺得難受,他不太理解為什麼楊遠意一反常態無比嚴苛,直到最後看到了剪輯成果。
懸疑色彩濃重,於是節奏跳躍、劇情緊張,鏡頭有時飛速切換,故而對每次的拍攝要求都極高。如果導演失去掌控力,到最後只會變成一團糟。
這是楊遠意的全新的嘗試,從零起步,探索另一種風格。
10月底低調開機,規劃裡需要用整整30天來趕之前廢片的進度。
節奏緊湊,每天都安排得充實。
《落水》前期補鏡頭無需太大情感消耗,更多是考驗體力,時間過得沒有了概念,回過神時,這一年榕郡漫長的夏天終於結束了。
進入12月,潮濕冷空氣南下,幾場暴雨過後風的溫度更低。
拍完一個大夜,楊遠意熬通宵也神采奕奕的,宣佈結束後他約上沈訣、方斐,三個平時在劇組裡就常常待在一起的人去附近一家光顧多次的早餐店。
「訣哥,這強度你還ok吧?」楊遠意端著豆漿。
沈訣故作惱怒:「類似的話你上次問的葉老師,我和他還沒到能相提並論的程度。」
楊遠意笑了:「那還能再加了?」
「楊遠意!」沈訣發現上套,失笑道,「你現在怎麼說話也開始彎彎繞繞了,大家能不能坦誠點!片酬都給你打折了,壓榨我啊?」
楊遠意心滿意足地喝著豆漿,當他最後那句聽不見。
方斐問:「訣哥,你這次拿多少?」
沈訣比了個「7」,補充道:「我以前是沒有一千萬不看劇本的。」
「瞎說。」楊遠意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江城追兇》你的片酬也就500萬。」接著轉向方斐,「阿斐你別聽他的,他主要收入根本不是片酬。這部要是收益好,你下次試試簽分成的合同,比固定工資賺得多。」
方斐說:「唐澳姐知道跟你談。」
沈訣不嫌事大地問:「怎麼,你們都一家了,財務還是分開的嗎?」
「對啊。」方斐搶先說。
沈訣:「怎麼回事啊楊遠意,摳門兒!」
「這次可與我無關,流動資金現在都投在電影裡了,除了公費開支,我窮得跟什麼似的,只好吃影帝男朋友的軟飯嘍。」楊遠意坦然回答,「再說,我已經決定了,以後我們家都給阿斐管帳,房子車子麼,他想要,也都可以給他。」
沈訣:「……」
方斐借著吃東西的動作用碗擋住臉。
沈訣:「我先走了。」
晨光熹微,海風漸漸帶了點太陽的溫暖。街口有人放了幾個小桶,裡面插滿各類鮮花,10元到20元一把不等,方斐挑了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