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一個與敵交陣前的重要原則,不揣測、不誇張、不狂妄,只求盡其在我,傾力而為也就是了。”
當然,這是一種變相的教訓與勸諫,黃恕言和段威自是心裡明白,兩個人除了喏喏之外,再也不敢用美譽華詞堆砌成帽子往宮笠頭上戴了……
現在的時刻,已近黃昏。
“玉鼎山莊”的莊友們已將場中的擂臺椅座與各式花花綠綠的布招紅聯拆卸,人來人往,浴在那一抹悽幻豔麗的夕照晚霞中,便特別有著一種零落空洞,曲終人散的迷茫意味了!
宮笠的心情有些沉重,也有些緊促,直到如今,他還不能肯定自己答允幫助黃恕言的這件事,是不是做得正確。
在“玉鼎山莊”的莊後,有一處少有人跡的所在,那是由一片竹林,一條小溪,幾塊奇雅山石組成的地方,很幽靜,也很隱密,居高臨下,煙籠阡陌或是遠水近樹,盡收眼底。
宮笠便獨自坐在一塊臨溪的平石之上;來到“玉鼎山莊”,業已是第三天了,三天來,情況是一片平靜,就有如一泓池水,體說波濤,連一圈漣漪也沒有,他所等待的風雨並未湧合,在這種十分單調的等待中,反而更覺得無所事事的落寞了。
他在黃恕言與段威的苦苦要求下,終於答應了對他們伸出援手,其中的原因,有一份先天性仁俠尚義的精神所引使,也帶著那麼一抹悲憫和同情,當然,黃恕言的坦誠與處境的危殆也令他不忍撒手不過,最重要的,他自己也正須藉著這個機會查清他老友賀蒼的冤死之謎。
黃恕言這個人,宮笠在經過這幾天的細密觀察之後,發覺這位“玉鼎山莊”的莊主個性同內涵都非常微妙,他很貪婪,但卻不掩飾他的貪婪,也可以將他的“貪婪”加以限度化,他曾有過名望,亦注重顏面,可是,他卻不諱言內心的憂慮與恐懼,他是個有仁慈心的人,而他卻也懂得運用計謀圖利於自己——計謀是陰毒又多少有些齷齪的;他表面堂皇,為人行事也堪稱公允,但有些作風,卻又迫近卑鄙和自私,總之,他是一個好與壞,正同邪揉合和起來的人,他的個性有著矛盾,矛盾又反映他本質上的善惡泛隱,似這一類不好不壞,亦好亦壞的人,宮笠的確是見得不多。
但是,他結果總留下來了。
他在等待,很無聊,很枯燥,又很煩悶的在等待。
今天,他一大早就來到了這裡,沒有什麼目的,只是散散心,透透氣。
凌濮沒跟著一起,但宮笠已交待過他自己去的地方。
愛靜的人,往往能在無意間尋到靜的環境——配合個人喜好的環境。
這裡很靜,空氣也很鮮潔。
宮笠坐在石塊上,目光凝視著往下流去的溪水,溪水很清澈,映出他的倒影,而倒影在波動,就好似他這時的心緒卻並不平靜。
他想得很多,但思潮卻亂。
一些過往的、湮遠的,或近前的、不久的回憶,有些模糊,有些卻清晰,可是,不論模糊或是清晰,都難得有個連貫的畫面,偶而一現,只憶及部份,便又紊亂成一團了,像無數根蛛絲咬合著,難得理出個頭緒來…
不知過了多久,有一陣細碎的、輕悄的腳步聲打擾了他的沉思。
沒有回頭查視,他已知道來的人是個女子,只有一位。
腳步聲很輕細,但卻活躍暢快,這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
宮笠仍然凝視著流水悠悠,他不曾有過任何反應,恍同不覺——他討厭在一人獨處的時候有第二者闖入他暇思的天地之中。
半晌——一個清脆卻柔美的聲音傳自他的身後道:“不轉過臉來看看我?宮大俠!”
緩緩的,宮笠轉回臉去注祝那說話的女子——眼前像突然迸發著一片炫耀的光輝,就站在六步之外的那位少女,竟是如此俏麗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