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書月卻覺得自己已經看透了。
她不覺得自己樣貌變化了太多,就算是戴著面紗,也不至於曾經走得那樣親近的人認不出自己,畢竟去年夏日她隔著一座橋遠遠地都能認出八年未見的晏杭。
唯一認不出的緣由,大約就是自己已經不在他的心上。
而他此時對自己示好,應當也是對她這種型別的女子帶了好感,更何況,他的示好是什麼意思?是帶回去做廚娘,做奴僕,若是再近一步,便是外室抑或妾。
多麼可笑。
書月發現其實她挺樂意看到晏杭變成一個這般庸俗的隨意對一個廚娘都示好的男人的,他越是這般,她越是覺得他們的分開是正確的。
「晏將軍謬讚了。」她帶著淺淺笑意,只答了這樣一句。
而此時端王已經方便好了,他老遠走過來,瞧見晏杭在跟自己的小廚娘講話,眸子裡帶了些打趣的笑。
書月已經上了陽春麵,便很快退下,帶著杏兒往外走。
身後端王的聲音傳來,他低聲道:「晏杭,你與我這廚娘倒是相談甚換,你夫人身子不好,說起來也該納個妾氏了,紅袖添香也是一樁美事!我那廚娘雖然面容沒那般美貌,日日戴著紗巾,可這手藝著實是一流,你若是喜歡便帶回去留著伺候你。」
杏兒一驚,差點絆倒,還是書月扶住了她。
晏杭輕笑一聲,沒什麼情緒:「算了吧,王爺喜愛美食,我怎能奪人所愛?我對她沒什麼興趣。」
他說著又往門口看了一眼,那穿著淺綠色裙衫的姑娘身影一晃徹底消失在轉角,晏杭心中莫名地就頓了一下,很快地又添了一杯酒下腹。
屋外兩姑娘腳步加快往前走,快到丁等廚房的時候,杏兒四處看了一眼,而後又回頭心疼地看著書月。
「姑娘……」她一時都不知道怎麼安慰,但很明白晏杭的一字一句,都是對書月的傷害。
可書月卻握住她手,笑得很高興:「你也聽到了吧?晏杭說會派大夫給你治傷。你不要多想,我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治好你的傷,而後我們一起回陽城。杏兒,我們是死過一次的人,誰還會蠢到為不相干的事情傷心呢?」
聽到她這話,杏兒才算放心,可心裡終究還是愧疚又感動。
兩人到廚房裡忙活了半個時辰,便開始預備著晚飯的菜式了,畢竟廚房裡的人整日的活兒便是伺候整個王府的吃食。
可誰知道晏杭所派的那個李大夫來得倒是快的很,從晏杭叫人去喊,到他出現在端王府,不過大半個時辰。
李大夫頭髮花白,瞧著也是一派滄桑乾練的樣子,與京城那些常年不出城的大夫截然不同。
他是隨軍行醫的,這麼多年一直都跟在晏杭的身邊,手法粗獷了些,給杏兒檢查傷口的時候,瞧見有一塊面板已經幹了,直接給撕掉了,杏兒疼得立即喊出聲。
書月登時急了:「大夫,您可否輕些?」
李大夫不拘小節,看了看書月,忍不住笑:「老夫是將軍派來的,將軍為什麼派老夫?那是因為老夫醫術精湛。你們這些個年輕的小丫頭懂什麼?想當初在關外,將軍三次生死攸關,都是老夫給救回來的。有一次將軍右腿被一把劍都戳穿了,老夫也是直接將那劍給□□了,當時血就噴出來了,你們這些小丫頭想都不敢想吧?這撕掉一塊皮就疼了?」
書月一下子愣住了,在一剎那,她感覺心裡猛地一疼。
旁邊秋霞好奇地問:「李大夫,晏將軍時常受傷麼?」
李大夫一邊給杏兒清理傷口,一邊隨意地說道:「嗨,行軍打仗之人哪裡有不受傷的?只要能活著就是最大的榮幸了。所以啊,這姑娘臉上的傷,實則不算是什麼,人要往開了想。老夫會盡力的,你這傷不算是什麼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