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臉上哪還有絲毫的悲慼。
越過二道坡便是一大片野桃林,眼下雖不是生桃之日,可粉紅的桃花已叢枝頭探出頭來,勾勾連連,牽牽絆絆,爛漫一片,勾搭著春意,正是: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啊。
小傢伙彷彿迴歸了大自然的花仙子,醬紫色的小風衣裹得她較小的身子如一枝燦爛的紫百合,傲立花叢,迎風綻放。此時,小傢伙頭上戴上康桐給編的菊花環,脖子裡掛了桑蘭枝編織的項鍊,整個小人兒和一大群粉蝶鬧成一團,不知是她在追著胡蝶,還是胡蝶纏著她,反正盈出一道色彩繽紛,熱烈爛漫的風景,看得薛向心中一片安寧。
一路行來,天藍雲白,山青樹綠,草碧花紅,入眼的盡是顏色,入耳的盡是笑聲,遊著,走著。兩大一小,三人笑笑鬧鬧便進了靠山屯的外圍。
踏上了村頭泥巴路的時候,薛向心中便起了疑惑。早先安排好讓三小隊負責給麥田除草,這會兒鬱鬱蔥蔥的田內。哪裡有半個人影。
薛向揣著好奇。抱起小傢伙,便大步朝打穀場行去。果然,未行幾步,便聽到人聲,剛轉過一間屋角。便窺見打穀場上圍滿了人。當中的位置,有一人站在一張立凳上,拿著斷了半截的喇叭正聲嘶力竭地喊話。
“我說,你們不要以為來了新隊長。我蔡高禮說話就不頂用了。我要告訴你們的是,靠山屯的天還沒有變,依舊是我蔡高禮說了算。你們知道姓薛的今天去哪裡了,他是去公社開會去了嗎?不是!是社裡的蔡主任命令他去的。去幹什麼?就是去挨批的。一個城裡的娃娃,知道個甚,曉得怎麼插秧種田?曉得怎麼開荒修渠?正經事不搞,來了就給你們放羊!不幹活,你們來年吃什麼。上面要求今天燒山,你們為啥子不做?你們別為了點子蠅頭小利,就給他迷惑住了,看看眼前這些人的下場,你們就該明白,以後聽誰的話,跟誰走,跟我蔡高禮……”
蔡高禮正站在椅子上唾沫橫飛,機槍陣陣,正說到爽處,眼見得就要高潮了,一道渾厚的男聲,如一枝穿雲利箭透空射來,似乎一箭將蔡高禮穿喉而過,他最後半句話,說什麼也出不來了。
“那個誰,站那麼高做甚?也不怕掉下來摔死。老子這個大隊長都不在,是誰召集的社員大會,組織紀律都不要了?“薛向將小傢伙遞給了康桐,擠開人群,人未至,聲先到。
“大隊長!”
“隊長!”
“……。。”
無數的招呼聲想起,堵在前面的人,立時讓出條道來,讓薛向進了圈子。
薛向擠到近前才發現,圈子正中正有四五個人頭朝下,雙手向後朝天斜插,作噴氣式飛機狀,胸前還掛著牌子,牌子上寫著“地主”、“富農”、“右派”等詞語,牌子後面還吊著三四塊磚頭。
原來,這是在搞批鬥啊!
薛向定睛看去,鄧四爺赫然就在最前方。他脖子下的磚頭最多,足有五塊,吊得老頭二面掙青筋,臉色赤紅,密密麻麻的汗珠子嗖嗖直落。
薛向看得怒極,大步向前,來到鄧四爺身邊,伸手扯斷他脖子裡的兩道繩索,凌空一腳,將牌子和磚頭踢飛了天。那騰空的磚頭彷彿長了眼睛,半空裡直直地朝正站在立凳上、手足無措的蔡高禮砸去。
但聽啪的一聲響,一塊磚頭直直砸到蔡高禮左肩處,緊接著又是一聲“哎喲”,蔡高禮當空從凳子上跌落下來,摔了個屁墩兒。
“你,你……”蔡高禮爬起身來,鼻子裡喘著粗氣,惡狠狠地盯著薛向,一連串的“你”,卻你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好意思,沒控制準頭,不過,那是我的位子,找不準位子的人,受點天災,也無可厚非。”薛向看也不看灰頭土臉的蔡高禮,卻拿眼神一掃杵在一邊的李擁軍和韓東臨。二人一個激靈,慌忙上前,給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