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門一腳
在接到孔岱親王突襲的訊息後,霍恩雖然每日還是照常當值丶寫文章丶批閱後方的政府構建。
但親近的人都能感覺到,聖孫冕下急躁沉鬱了不少。
平常的會議都是不苟言笑,很少有開玩笑活躍氣氛的時候,甚至樞密僧侶們捱罵的頻率都高了。
要知道教皇國萬事繫於霍恩一身,他本人一點點小舉動,傳導到末端時都是大震盪。
鬧到最後,僧侶們請託了讓娜去勸解冕下安心。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霍恩臨時召開會議,做了自我檢討,恢復了不少之前的狀態。
只可惜,從內心來說,並沒起到多大的效果。
安心,怎麼能安心?
千河谷六百萬人五百年的血淚,幾乎就要在這十幾天內決定,誰能安心?
最令人煎熬的,是這樣一場決定了命運的戰役,他幾乎無法參與,只能隔岸觀火甚至是等待孔岱親王的進攻。
從長橋之戰立志以來,已經過了一年多的時間。
在這一年多里,他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和手段。
馴服獸化人,鹽井提水,秋暮島練兵,建立聖械廷和發展發條機械。
帕維亞之戰收復貞德堡,清剿強盜騎士,劃分百戶區和田地,建立救世軍政府的雛形。
然後向西進攻洞窟密林驅逐土匪,向南進攻金河鄉壓服了庫什騎士,反過頭來回貞德堡又搞起了土地開墾和恢復農業。
再然後支援小池城,隨後北上支援急流市,返回後又是訓練近衛戰團新兵,又是討論新一輪的糖糧貿易和市政建設。
接著又得前往卡夏郡去抵抗新的貴族聯軍,還沒等返回,便是碎石原進攻北芒德郡的訊息。
一次次進軍,一次次絕望中的勝利。
霍恩這一年除了當初在秋暮島休息了天,剩餘的時日都是滿負荷。
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工作,在最關鍵驗證結果的時候,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
雖說盡人事聽天命,但如果可以的話,霍恩還是希望聖父能夠再給他一年。
兩年半的時間,足夠他做到軍隊兵甲齊備,後方財源充足,手裡的牌也足夠和拉庫尼奧掰掰腕子。
或許現在,他就能和那狗屁親王戰個痛快。
而不是現在被三道枷鎖困在急流市,空有力而使不出了。
在這個時候,哪怕是霍恩再有定力,也難免心浮氣躁。
若是這套計劃真讓孔岱親王成了,恐怕他唯一的選擇就只有退到黑蛇灣去了。
雖然這未免不是一條退路,但最重要的發條機械中心秋暮島還在大澤鄉呢。
丟失這個工業中心,教會勢力又重返,外加黑蛇灣四面封鎖的經濟和惡劣的環境。
到時候霍恩能做的就只剩一次次無望的北伐了。
救世軍恐怕就要和當初的若安黨前身那樣,說是偏安臨安,結果得一直困在黑蛇灣了。
說來可笑,當初在貞德堡時霍恩想去黑蛇灣而去不成,現如今卻是不想去黑蛇灣而又不得不去了。
「冕下,您結束了嗎?」勒內站在烏菲茲宮的花園前,看著池塘邊光著膀子汗津津的霍恩拿毛巾擦汗。
「嗯,今日的呼吸法練習完畢了。」用熱毛巾擦去了腋下和臉上的汗水,霍恩舒展著四肢,「我感覺到我已經到達半步呼吸法大圓滿的境界了,很快就能呼吸法三段!」
勒內習慣地忽視了霍恩的胡言亂語:「冕下,是黑冠第七軍軍團長洛朗傳來的急信。」
穿上了襯衫,走到大理石盥洗臺前,霍恩將腦袋浸入了冷水之中。
在咕嘟咕嘟冒起的水泡中,勒內聽到了一個清晰的「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