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陽尚未升起,還有些入骨冷意。蘇錦留戀萬分地看了一眼溫暖的床褥,沒能忍住誘惑,最終意志力薄弱地又縮了進去。他舒服地伸展開手腳,枕上留著和唐青崖襟袖間如出一轍的好聞味道,彷彿能安神。
蘇錦沉浸在夢與現實的交界,正要沉沉地墮進去,猛然聽到一聲大喊:
&ldo;唐青崖!你把我師弟怎麼了!&rdo;
這聲音太過熟悉,他立刻驚醒,映入眼簾的卻是許久不見的秦無端,一掌朝唐青崖拍去:&ldo;連我師弟你都敢下手!&rdo;
唐青崖側身躲過,即刻抓過旁邊一個人來擋,自己縮到人家背後,探出一個腦袋申辯:&ldo;我沒有,你冷靜!&rdo;
蘇錦抱著被子坐在原地,雙眼迷糊,似是從未見過秦無端暴怒,還有些興致盎然。他正要開口勸誡,被唐青崖拖去做擋箭牌的那人一個箭步踏到床邊,蘇錦一見他,登時徹底清醒了,驚訝道:&ldo;小師叔?&rdo;
程九歌拉過他露在外面的一隻手腕,把脈後面色立刻黑了好幾層,厲聲道:&ldo;趴好。&rdo;
蘇錦滿肚子的疑問沒能問出,先規規矩矩地趴下了。
打架的兩人立時也停了,秦無端問道:&ldo;聽說你在洞庭和黑無常大打出手,甚至還佔了上風,後來卻被杜若弄得傷勢加重嘔了血,怎麼回事?這人沒有出手助你嗎?對了,這小子從不和相好兒之外的人同睡,他沒對你做什麼吧?&rdo;
他立時丟擲了許多疑問,蘇錦不知該回答哪一個,程九歌剝了蘇錦的衣裳,替他轉向秦無端:&ldo;閉嘴。&rdo;
這一句果然奏效,秦無端立時噤若寒蟬,把扇子一展,裝模作樣地搖。唐青崖則事不關己道:&ldo;我去給你們倒杯茶。&rdo;
程九歌略一點頭,不由分說地動手把蘇錦紮成了一隻刺蝟。
唐青崖乖巧地奉上茶,時機正好地問道:&ldo;他沒事吧?&rdo;
&ldo;此前傷的全都淤積著,後來大約中過毒,整個人剛好&l;百廢待興&r;。&rdo;程九歌轉向蘇錦,數落道,&ldo;我從沒見過你這麼不愛惜自己的人,便是爭一口氣也要量力而為。你那功法原本就是踩在刀刃上,兇險萬分,稍有差池小命難保。有了內傷不及時治療,還拖這麼些時日……我看你是急著找死!&rdo;
唐青崖自己是個三腳貓的大夫,看不出所以然來,此時聽程九歌這麼一說,立刻檢討道:&ldo;一路從嶽陽趕路來的,實在沒有時間。&rdo;
程九歌還有什麼要說,生生地忍下,到一旁唉聲嘆氣去了。
蘇錦趴在床上,百無聊賴,總算有了開口的契機:&ldo;師叔師兄,你們不是去樂清了嗎?怎麼突然出現在江陵?&rdo;
原來那日他們與蘇錦分道揚鑣後一路南下,路過臨安之時,秦無端帶程九歌去到此前撤離時存放物件的臨時地點。
他在離開臨安的那一夜通宵未眠,給蘇錦留下那幅畫之後,秦無端將小院中武學典籍、孤本醫書和珍貴的丹青畫卷都挪到自己以化名購下的一處房產中,隨後再連夜回會稽去了。那幅畫中大有乾坤,本是他隨手而作,薛沉的信裡多次提到了&ldo;雁盪&rdo;的字樣,秦無端放心不下,始終惦記。
徹底安置好了臨安的一切,二人方才啟程去樂清。浙南一帶奇山峻嶺,本是山匪橫行,而後烽煙渡一家獨大,竟成了個有組織有紀律的土匪窩。
然後秦無端不負眾望地被抓了,他自導自演了一齣戲。
烽煙渡現在的幫主就是個成事不足的吉祥物,大小事宜都由兩名護法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