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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十年我已經變得挺多了,在學習和人相處上。”

“你這樣想?本質上我認為你變化不大。變得馴順、不愛思考、自我嫌惡等等,那是和俄國人處久了產生的錯覺罷。”

“呵……錯覺嗎。”他揚眉,“你們在背後議論‘我’的統一,這才叫出人意料。”

“沒什麼出人意料。不正常的狀態總該結束,即使你現在看不到頭。”

約克把咖啡杯舉到唇邊,一雙比他的顏色淺上幾分的藍眼珠從杯沿上邊打量著他。你身在籠中是在期待什麼,你捧在心口真正的願望是什麼,東海岸的美國人在用眼神訴說,你自己最明白,卻也把它們埋葬得最深。

晚些時候約克帶他散步,繞了一小圈又回到聯合國總部前的廣場。鐵錘與圓規,纏著黑紅黃綬帶的麥穗,東德的那面他無比熟悉的旗幟在漸晚的天色中和西德的並立飄揚。

“萊因哈特。”約克突然叫住他。

“什麼事?”

約克仰頭望著聯合國會旗。此刻他大男孩一般的裝束也蓋不住他收斂的容色了。

“這個世界早晚會合而為一。不管是由於外部的威脅,還是內部的需求;不管其中的人們抱著相似的信仰,還是不相似的理念。但是——不是今天。”

他歪頭,偏向萊因哈特的那一邊眼睛眨了一下:“你不想撐到那個時候嗎?”

☆、約克

棺材覆蓋著兒童的臉龐

書本書寫在烏鴉的內臟

野獸舉著一朵花在踱步

岩石在狂人的兩肺間呼吸

這就是二十世紀

——《戲劇與鏡子》

華盛頓特區,1791年朗方首次設計規劃,放射型幹道加方格網道路系統,古典主義的現實模板,世界上最美麗的城市之一。

約克站在起居室的落地窗前,正好可以將東西軸線終點的國會大廈收進視野。一點點收縮,鬱鬱蔥蔥的國會山,秩序井然的國家廣場,修葺良好的開闊綠地,包括正在晨光浸沐中陸續前來上班的公務員,全部都整潔有序得像一臺定期養護的座鐘。這裡很快會喧囂起來,進入一個平淡無奇又不可或缺的工作日。他身後的城市主人也剛好吞下面包,用紙巾揩去嘴角殘留的牛奶痕跡,再看向掛鐘算好時差,走到電話機前。

約克朝開放式起居室的外走道使個眼色:“我回避一下?”

“不用,只是事先通氣,不涉及決定。無關人士都無所謂,何況是你。”

約克便乖乖留下了,安靜聽著他的首都閣下和那位王先生的“事先通氣”:

“你好,王先生,北京時間應該是晚上了吧,抱歉在非工作時間打擾你……噢,謝謝,我這裡一切都好,你真是客氣。沒別的,主要想問一件事,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當我沒問過吧……去年名古屋會議恢復了貴國在奧委會的合法席位,再次衷心祝賀你們。那麼今年的莫斯科奧運會就是貴國第一次正式參加的機會了,你們對此有什麼決定嗎?”

“我們?……嗯,你說中了,為了表達對蘇聯無理入侵阿富汗、違反奧運精神和踐踏國際準則的抗議,我國上下早已堅定抵制立場,這是非常肯定的……已經確定了?多麼幸運啊,我們又能站在同一立場上……就是這些了,謝謝。下次訪美時我請你喝一杯?呵呵,好的,再見。”

語氣溫和,目光冷硬。亞歷山大在拿起話筒的時候便進入工作狀態的慣用神氣,待他放下話筒,約克衝他笑嘻嘻地一歪腦袋,他便卸下面具,露出發自內心的寬慰笑容:“說好了。雖然這對中國是個非常寶貴的機會,但基於同樣的理由,他們已作出放棄參加的決定,不日即將公告。”

約克鄭重點頭:“我看我們今晚就該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