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昨兒晚上逛的累了。
第二天早上焦順攬著香菱、玉釧兩個,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來。
這邊正洗漱著,柳五兒就尋了過來,稟稱薛家大爺方才讓送了只熊掌來,說是昨兒剛在城外獵到的,血淋淋的甚是新鮮。
上回去山谷打獵時,薛蟠就惦記著那幾頭老熊,不想還真就被他蒐羅著了!
要說這廝也是不會做人的,那幾頭熊原是山谷獵場的噱頭,若湊巧撞上也還罷了,都似他這般鍥而不捨的去搜獵,只怕等不到開春就要絕種了。
即便是在國公府,新鮮的熊掌也不多見——盤子裡做熟了的,倒是每年都有那麼三五隻。
故此焦順用用茶漱完了口,就領著香菱兩個過去瞧稀罕。
因是年後的過冬熊,那熊掌瞧著比想象中要小一些,約莫也就六七斤的分量,且骨節分明不顯肥碩。
香菱見那熊掌腕口上血肉模糊的,當即不敢再看,低頭連念阿彌陀佛。
“李嫂子廚娘】怕是沒整治過這東西吧?”
玉釧則是一面好奇的打量,一面忍不住發愁道:“要不送到府上,讓掌勺的幫著料理料理?反正今兒老太太又是在東府大花廳裡設宴,他們在家閒著也是閒著。”
這東西其實也就是圖個新鮮,真要論起來未必有鹿肉好吃,若再隨便弄一弄,那就徹底糟踐了。
“還是算了吧。”
焦順搖頭道:“國公府裡幾個當家做主的,都和老太太一樣愛吃那軟糯寡淡的,這東西送過去也只是糟踐了——還是拿去慶鴻樓吧,照著他家烤鴨子的法子,做成脆皮又入味的才好。”
說著,喚來在倒座門房裡和車伕吹牛扯皮的栓柱,命他拿竹簍子背了送去奉公市。
順帶又塞給他五兩碎銀子,讓他不用急著回來,且在街上逛逛耍耍——銀子花了留著都成,只是別忘了給胡婆婆捎些禮物回來就好。
又因那帖子上也專程請了焦大,焦順特意去堂屋東間探問了。
這一冬下來,老頭精神愈發不濟了,但聽說是去東府那邊兒赴宴,卻是立刻梗著脖子罵道:“誰愛去誰去,焦大爺卻懶得瞧那些烏龜忘八羔子!”
於是焦順又去灶上吩咐,給他弄些喜慶又好克化的,讓老頭多少也感受一下年節氣氛——只是酒要少上一些,萬不敢再讓他爛醉傷身。
眼見臨近午時十一點】,焦順便領著香菱、玉釧出了家門,順著那內子牆往榮府前院趕,這一路行來,竟是三五步就掛著個大燈籠,裡面都是大紅的牛油蠟燭。
怪不得都往自家送燈籠呢,感情竟置辦了這麼多,連內子牆這樣偏僻所在,竟也都掛滿了。
燈籠也還罷了,好歹收起來明年還能接著用,可這牛油蠟燭卻是純粹的消耗品,且價格頗貴,這無數的盞燈籠點起來,一天怕不就要燒去大幾百兩銀子。
四五日下來就是兩三千兩!
這還只是燈燭錢,其它方面的開銷只怕二十倍不止!
焦順不由暗暗咋舌,去年正月裡也還沒這麼奢靡,今年為了蓋別院,府上本該節儉些才是,不想倒愈發窮奢極欲了。
等到穿堂過院到了寧國府裡,氣象倒略有些改觀——當然了,大花廳左近仍是裝扮的花團錦簇,畢竟是東西兩府都要在這邊設宴過節。
老太太雖是晚上請客,但正午時年輕一輩就都湊齊了。
焦順先把香菱、玉釧打發去尤氏屋裡,獨自一人進到了花廳裡。
此時那戲臺上正演著墊場的猴戲,賈蓉正帶著賈璜、賈芹等近支親戚,正在大花廳裡來回巡視。
見焦順自外面進來,眾人忙都上前見禮。
焦順還了個羅圈揖,奇道:“珍大爺和璉二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