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冷,你好歹也添兩件衣服,免得染了風寒。”
“受了風寒又如何?”
王夫人面上古井無波,語氣裡卻透著自暴自棄:“似我如今這般,莫說是得了風寒,就算是在這裡熬到油盡燈枯,又有誰會在乎?”
“姐姐這是說哪裡話?”
薛姨媽忙道:“寶玉和元春就不說,我和寶釵難道平時對你是虛情假意不成?”
“我不是這個意思。”
王夫人苦笑著搖搖頭:“實在是……唉!我原以為焦家最遲明年開春就要搬出去了,應該不會再有什麼意外,誰成想那焦順竟莫名其妙升了祭酒!你姐夫那人看似豁達,實則心眼最小,如何能接受一個奴籍出身的小子,輕而易舉就爬到了自己頭上?只怕從此愈發不待見焦順,亦要加倍的遷怒於我了。”
雖說她屢次三番被賈政傷了心,又口口聲聲說什麼再無瓜葛,可真要是不在意的話,又怎會刻意維持這般坦蕩的形態,甚至近乎到了自虐的程度?
…………
“咳、咳……”
胸懷坦蕩的王夫人還沒得風寒,賈政的病情卻又有了反覆。
原因就和王夫人預料的一樣,本來礙於老太太的勸說,他已經準備暫忍一時了,誰成想焦順竟一下子跳到了自己頭上!
賈政不由得追悔莫及。
早知道如此,合該先升了官兒再告病的!
如今倒好,自己堂堂開國功勳之後,在工部兢兢業業二十餘載,卻竟被一個家奴出身的黃口小兒騎到了頭上!
而最讓他難以接受的是焦順的新官職。
祭酒!
雖然不是國子監的祭酒,而是工學的祭酒,含金量暫時還有待商榷,但這可是工學院建立之後的第一任祭酒,本身就具有特殊的意義,就算日後工學沒能順利發展起來,史書上也必然會大大的記上一筆。
那可就是青史留名了!
自從失去了世俗的慾望之後,賈政就愈發看重虛名,若不然也不會直到現在還稱病在家,更不會一直揪著那莫須有的醜聞不放。
偏偏這青史留名的機會,竟就落到了焦順頭上!
自從得知這個訊息後,賈政就不止一次的暢想:如若當初自己沒有稱病不出,而是順利出任掌司郎中的話,憑著自己對新政的熟悉和熱忱,再加上女兒在宮裡的枕頭風,如今兼任工學祭酒的,會不會就是自己了?
而若是自己做了工學祭酒,肯定不會像現在一樣鬧的滿城風雨,更不會和朝臣勢同水火……
到時候花花轎子人抬人,這工學祭酒也未必就比國子監的祭酒差到哪去!
只可惜……
如今再說什麼也已經遲了。
唉
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可自己又何曾做錯過什麼?
都怪王氏!
若非她當初不知檢點,把家醜傳的沸沸揚揚,自己又怎會稱病不出,誤了這大好的前程?
而且她現今又與焦順不清不楚……
雖然這事兒到如今還沒有半點證據,全都是賈政捕風捉影的揣測,但‘莫須有’就一定是假的嗎?!
反正賈政是越想越氣、越想越真,忍不住一袖子將桌上官窯茶具全都掃到了地上。
與此同時。
外面西廂廊下,趙姨娘剛領著丫鬟出門,就聽堂屋裡嘁哩喀喳一陣脆響,她嚇的一縮脖子,緊接著又聽賈政在屋裡劇烈的咳嗽起來。
趙姨娘猶豫再三,還是放棄了趁機獻殷勤的想法,賈政早已沒了憐花惜玉的心腸,如今硬要拿熱戀去貼冷屁股,多半也只會被當成是出氣筒罷了。
與之相比,還是那新出爐的祭酒大人更值得投入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