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宮中密傳,每次忠順王離開之後,夏守忠還會在太上皇的授意下,複核忠順王讀的奏摺是否有誤。
這最後一個傳言,總算讓焦順稍稍安心,還好太上皇也不是完全信任忠順王,不然以那廝睚眥必報的性格,只怕沒自己的好果子吃。
當然了,如果皇帝一病不起,就算沒有忠順王從中作梗,自己只怕也還是沒有好果子吃。
再有就是,皇帝昨天后半夜清醒過來之後,就把被遷怒冷落的戴權的召回了身邊,但也不知是沒來得及,還是壓根就沒想起來,賢德妃賈元春的禁足令暫時並未取消。
書不贅言。
照例又是從東華門入宮,一路暢通無阻的到了寢殿門外。
就只見十幾個嬪妃正跪在門前唸唸有詞的為皇帝祈福,再往裡面瞧,又有四五個妃子跪在杏黃簾幕前,比外面那些好一點的是,這幾個膝下都放著塊兒軟墊。
裘世安讓焦順等在廊下,自己正要進門通傳,一臉憔悴的戴權已然聞訊從裡面出來,招呼道:“可算是來了,快快快,快跟咱家進去面聖。”
這一刻屋內屋內不知多少目光彙集於此。
大多數是驚詫,但也有嫉妒的,畢竟皇帝后半夜清醒過來之後,除了皇后和吳貴妃,便再沒有後宮嬪妃能入內見駕,反倒是焦順這個外臣有此殊榮。
焦順躬著身子目不斜視的進到殿內,又在戴權的引領下穿過了杏黃簾幕,便見隆源帝一動不動躺在床上,床前還守著兩個貴婦人。
其中一個身姿高挑舉止端莊的,瞧衣冠服飾應該就是皇后了。
旁邊那個嬌小可人的,自然便是吳貴妃。
“娘娘。”
果然,戴權穿過簾幕後,先想著那高挑貴婦拱手道:“焦大人到了。”
皇后聞言先掃了焦順一眼,旋即忙伏低身子對隆源帝道:“萬歲,焦暢卿已經到了。”
能明顯聽出,她嗓音裡帶著沙啞哽咽。
說完,再次伏低身子把耳朵貼到了皇帝嘴邊。
過了好一會兒,皇后才起身招呼道:“陛下讓你近前說話。”
說著,便拉著吳貴妃退讓到了一旁。
焦順看看身前的戴權,見他也側著身子讓開,便小心翼翼湊到了床前。
卻只見仰躺在床上的皇帝,一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另一隻眼睛卻半開半合的看向帳頂;半邊臉苦楚不甘、半邊扭曲猙獰。
果然……
皇帝醒是醒了,卻落了個半身不遂,也不知日後還有沒有恢復的機會。
這時皇后又輕聲提點:“你不妨再貼近些。”
“恕臣失儀。”
焦順衝著皇帝微一拱手,這才學著皇后方才的樣子,把耳朵湊到了隆源帝耳邊。
等了一會兒,才聽皇帝含糊不清的道:“……太祖……大志未……新政……”
焦順想不到他落到這般田地,依舊還想著自己的志向,當下也不禁有些觸動,忙道:“陛下只需好生將養,待龍體安康,何愁大志不申?!”
皇帝半邊臉顯出些許歡喜,但旋即又復歸愁苦,過了一會兒,嘴巴再次艱難的蠕動起來。
焦順忙又屏息去聽,卻聽皇帝又含糊道:“朕只……亡政…政熄……”
“陛下必能逢凶化吉!”
焦順說著起身退了半步,屈膝跪在腳踏上大聲道:“臣便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也會力保新政不失!”
以往焦順面對隆源帝雖有畏怯,但卻並無多少敬重之意,乃至於每回跪他都不情不願,時常抱著‘老子跪兒子’的阿q精神。
但這回心有觸動,卻是難得的跪出了真情實意。
不過他一向也不是什麼忠義仁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