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並不痛,只是麻而已。她微笑著,看著天上的雲。天這麼藍,風這麼輕,當了這麼久的殺手,從不曾這般輕鬆地看這廣大藍天。
趙大有、孫大為已顯不敵,正且戰且逃,容若卻已經顧不上,脖子後頭還架著謝醒思的短劍,他也不理會。他只顧撲向肖鶯兒,蹲下身,用力抱起她。
謝醒思面紅耳赤,握著短劍,跟著容若移動。明明是他抓住了容若,可是感覺上,卻像是容若在帶著他移動。
容若聲音有些顫抖:“鶯兒,為什麼你……”
肖鶯兒微弱地說:“我奉命協助京城來的人,一路保護公子。可是,臨行前,主上悄悄叮嚀我,萬一公子遇難,京城來的人,必會全力救護,可是如果救護不了,就一定會下手殺了公子。如果發生了這種事,我一定要全力阻止,不能讓公子遇害。因為有主上叮嚀在先,所以我一直小心防備著。能護住公子,真是太好了。公子,你不用擔心,那個高手捉走蕭性德時雖封了我的穴道,可是我一能自由行動,就立刻悄悄發出了訊息,很快城裡就會來援兵,你們不會有事的。”
她聲音越來越弱,幾乎聽不清楚。
容若顫聲道:“鶯兒,你只是奉命行事,為何為我,這般捨命?”
肖鶯兒只是笑,她也答不上來。為什麼要為他拚命呢?因為他總是那樣輕鬆快活地笑,因為他明明知道她居心叵測,留在身邊只是為了監視他,卻從來沒有為難過她半分,反而總盡心為她著想。或者,為的僅僅是,在他身邊,有時真的會笑,可以笑得那麼真心,真心得忽然忘記,她其實,是個殺手。
身體完全麻木了,知覺正在消失。她嘴唇微動,努力說話,聲音卻小得幾乎不存在。
容若把頭低下,耳朵湊在她的唇邊,聽到她喚:“公子……”
容若一動不動,等待著。然而,再沒有了聲息。
他維持了這個姿勢很久,可是一切已經終止。
他永遠不知道,這個總是默默無聲,因為身負種種不同任務而追隨在他身邊的女殺手,懷著什麼樣的心情,看待他。他永遠也不會知道,這一聲公子之後,肖鶯兒本來想要說些什麼。
刺耳的笑聲,在這時響了起來。
謝醒思縱聲大笑:“哈哈哈,蕭若,皇帝,陛下,你也不過如此,你手下的忠心,原來只到這種程度,蕭逸就是這樣對你的,你又何必苦苦維護他,為什麼不同秦王聯手……”
“你住口!”
一聲無比憤怒的大喝,嚇得謝醒思猛然止住笑聲,手裡的短劍都差一點落下地,在他印象中,從不記得那凡事笑嘻嘻的容若,會憤怒至此。
容若冷冷道:“我不信這是蕭逸的命令,否則明若離不可能會暗中安排肖鶯兒在必要的時候救我。就算退一萬步,真是他的意思又如何,蕭逸有什麼對不起我的?他令人暗中保護我,他讓人全力救護我,他已盡了他的本份,而站在楚國的立場,他絕不能讓秦王手中,擁有像我這樣的棋子。為了國家,他的做法又有什麼不對?至少他不是為了私利,恩將仇報,不是為了私怨,陷舉國於危難。蕭逸是人中俊傑,國之柱石,別說他不曾負我,就算有所虧負,我也不會怨他害他。我自認不是什麼英雄好漢,卻只願知人信人,從不輕易認為別人負我,所以才會有人肯這樣真心待我。”
他不屑地望望謝醒思,幾乎有些鄙夷地說:“我是什麼人,蕭逸又是什麼人,豈是你這等小人可以挑撥的。”
這樣居高臨下的訓斥,讓謝醒思氣得全身發抖,偏偏又無言以答,明明他佔盡上風,為什麼面對容若,竟是覺得處處受制,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陛下,我看還是等你跟我回了秦國,再來訓斥別人吧!”本來追擊趙大有、孫大為的秦白衣,忽的一掠近前,面帶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