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將至,註定了,血流遍地。
耳旁傳來安樂真誠的聲音:“蕭公子,謝謝你,謝謝你支援我,保護我,謝謝你為我找到密道,謝謝你,為我搶到快馬,如果沒有你在,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也許只能什麼也做不了,困坐在皇宮裡痛哭。”
性德沒有說話,這個身為公主,卻可以真誠對侍衛道謝的女子,這個受盡辜負,卻終究不肯負親人的女人,這個生來嬌貴,而今吃盡苦楚,卻絲毫不悔的女子。
他慢慢垂下眸,當她發自真心道謝時,可明白,自己的諸般相助,為的是另一樁隱秘的目的。為了私心的一點小小願望,利用這樣美好的女子,這樣純淨的感情,到底該不該?
心頭忽然一震,他愕然仰頭望浩浩雲天,從什麼時侯起,他這無心無情,無善無惡的人工智慧體,竟也會考慮該不該這樣毫無意義的問題了。
他就這般怔怔望向遠方,任快馬載著他,急馳皇陵。
如許夕陽真如血。
“性德。”容若驚叫著從夢中醒來。
“怎麼了?”楚韻如也被驚醒過來:“做惡夢了?”
容若伸手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我夢見性德出事了。”
楚韻如輕聲道:“咱們都出了事,他也不會出事的。有時侯,我真想不出,這世上能有什麼人能讓他出事。”
對於楚韻如盲目的信心,容若不知該說什麼,好一陣子,才苦笑著道:“我是不是很可笑,明明知道,性德他比我本事無數倍,明明知道,沒有我在旁邊拖累他他想做什麼都會很自由,可就是忍不住擔心。”他搖搖頭,輕輕嘆道:“他雖神通廣大,畢竟已經失去了武功,更何況,現在的大秦京城,只怕才是真正的危機四伏,一觸即發呢!還有安樂,雖說以她的身份,不易出事,但現在那邊局勢只怕極之複雜,萬一……”
他一字字地說,語速極之緩慢,忽的猛力抬手,用力往床頭一捶。
楚韻如低低驚叫一聲:“你做什麼?擔心他也不必和自己過不去。”
容若低下頭,半晌才道:“從來沒有哪一次,我明知道我的朋友在危難中,可是我卻只是什麼也不做地等。我明知道性德要做的事很危險,卻還是由著他一個人去了,我……”
他伸手又想捶床,楚韻如輕輕按住他:“所以我們才很高興,因為,你已經不像以前那麼容易衝動了,你已經能夠冷靜地思考,知道怎麼做才對你、對他、對大家都好。只要你不在險境中,就算事情暴露,寧昭也未必敢做什麼,相反,你要是回去了,才會成為每個人最大的拖累。”
容若苦笑:“這些道理我都明白,只是,想到性德在努力去做些什麼,我卻不能幫忙,不能給他任何支援,反而像逃兵一樣,拚命和大家一起逃離秦國,我心裡就……”
“你不認為,讓他安心去做他想做的事,就是對他最大的支援嗎?”楚韻如微微一笑:“試想,如果你硬要跟他在一起,只怕就算他心中不安,也寧可虧負了旁人,什麼也不做,也要儘量保證你的安全吧!”
容若退疑了一下,想了想,終於沉沉點頭:“韻如,你說的是。”
他伸手推開床前的窗子,江上冰冷的風立刻呼嘯而入,他卻恍若無知無覺一般,只靜靜凝眸去望那天邊一輪孤月,良久良久,不言不動。
楚韻如也不開口勸他,只是微微一笑,自旁邊拿了件厚實的衣衫,為他輕輕搭在身上。
容若輕輕握住楚韻如的手,眼神卻一直遙望著那無限遠的地方。
性德、安樂、蘇良,你們一定要安全地回來啊!
也許是心境過於不安,夜夢驚醒之後,雖說有楚韻如多方勸慰,容若終還是難以再次入睡。披了衣裳起來,便到甲板上去散步。楚韻如知他心境不安,便也由他去,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