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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治下的社會現實。“雨天的書”這專欄“在半年裡只寫了六篇,隨即中止了”456,周作人卻藉此建立了真正屬於自己的散文美學;換句話說,他曾經提倡的“美文”,似乎更是落實於此。總括來說,就是:“我近來作文極慕平淡自然的景地。”無論述生活,憶往事,還是談思想,記讀書,要皆如此。文章寫出來有此境地,關鍵還在寫時所持態度——當週作人意識到“教訓之無用”,明確了“生活之藝術”,也就儘可“平淡自然”地寫他的文章。他比以往更充分地表現自己。談到“雨天的書”一類文章時說:“這些大都是雜感隨筆之類,不是什麼批評或論文。”不久他更宣佈,“我以後想只作隨筆了”457,而不再寫長篇論文。聯絡前面提到的“文學小店”關門,可以說文學批評家周作人從此就讓位於散文家周作人了。儘管他強調說:“我看自己一篇篇的文章,裡邊都含著道德的色彩與光芒,雖然外面是說著流氓似的土匪似的話。”458但《北京的茶食》、《故鄉的野菜》、《蒼蠅》等篇,顯然更側重於“一點無用的遊戲與享樂”、“偶然的片刻優遊”,在他的創作中,別啟“閒適小品”一路。單以文章而論,此前此後所作,除路數相近者如《烏篷船》、《談酒》外,似乎都不及這批作品名聲來得更大。 。 想看書來

周作人傳 第五章 一九二三(5)

周作人一九二四年十月二十四日日記雲:“伏園來,雲已出晨報社,在川島處住一宿。”先是周作人記錄的《徐文長的故事》“不知怎地觸犯了《晨報》主人的忌諱,命令禁止續載”459,繼而魯迅的《我的失戀》又被抽下,孫伏園遂憤而辭職。這對周作人影響自然不小,因為此前他寫文章多交《晨報副刊》發表,——情形與此相仿的還有魯迅。“伏園既然離開了《晨報副刊》,便提自己來辦一個出板物,大家可以自由發表意見,不受別人的干涉,於是由他自聯絡籌辦,結果除他自己以外還有李小峰章川島,作為經營出板的人,做文章的則另外約了些人,經過一次會商,這刊物的事情就算決定了。”460即如周作人十一月二日日記所述:“下午……又至開成北樓,同玄同、伏園、小峰、矛塵、紹原、頡剛諸人議刊小週刊事,定名曰《語絲》,大約十七日出板,晚八時散。”雜誌如期面世,大獲成功。不久孫伏園被請去辦《京報副刊》,於十二月五日出刊;《語絲》則由周作人實際主編。自此《語絲》及《京報副刊》成了他發表意見的主要陣地。

周作人所撰《〈語絲〉發刊辭》說:“我們幾個人發起這個週刊,並沒有什麼野心和奢望。我們只覺得現在中國的生活太是枯燥,思想界太是沉悶,感到一種不愉快,想說幾句話,所以創刊這張小報,作自由發表的地方。我們並不期望這於中國的生活或思想上會有什麼影響,不過姑且發表自己所要說的話,聊以消遣罷了。我們並沒有什麼主義要宣傳,對於政治經濟問題也沒有什麼興趣,我們所想做的只是想衝破一點中國的生活和思想界的昏濁停滯的空氣。我們個人的思想盡自不同,但對於一切專制與卑劣之反抗則沒有差異。我們這個週刊的主張是提倡自由思想,獨立判斷,和美的生活。我們的力量弱小,或者不能有什麼著實的表現,但我們總是向著這一方面努力。”這番講《語絲》的話,也可以用來說《京報副刊》,或多或少還可以說此前的《晨報副刊》,更恰切的則是表白周作人自己這一時期文章總的傾向。

四個月前,周作人著文解釋他寫作上的——在某種意義上講,也是人生上的——雙重態度:“老實說,我覺得人之互相理解是至難——即使不是不可能的事,而表現自己之真實的感情思想也是同樣地難。我們說話作文,聽別人的話,讀別人的文,以為互相理解了,這是一個聊以自娛的如意的好夢,好到連自己覺到了的時候也還不肯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