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顏越發出挑,整個人也洋溢著風采,竟連微濃看著都羨慕不已。 心願得償的女子,原來是這副樣子。 從曉馨口中,微濃知道了很多事。譬如這宮裡掌管鳳印的,表面上是王后明連翩,實則還是淑妃明丹姝協理,兩人之間名為姐妹,但關係並不親厚,彼此互相制衡互相掣肘,維持著宮內最微妙的平衡。 還有聶星痕從房州帶進宮的姬妾們,有十餘人都被遣散了,剩下幾個乖順溫嫻的封了品級,卻也算是守活寡一般無趣。初開始明丹姝還去找找她們麻煩,後來也發現她們不足為慮了,便懶怠再管。 而最令微濃驚訝的是,自己離開燕王宮這一年多來,聶星痕竟然還沒有子嗣!沒有一個女人的肚子有過動靜!可她明明記得她出宮解毒之時,明丹姝是已經有了身孕的,還曾到她面前耀武揚威!那孩子難道…… 微濃對此頗有猜疑,便在曉馨得閒之時問了兩句。豈知曉馨笑言:“您去姜國解毒時,奴婢也是隨著去的,哪裡知道她的肚子是大是小。不過自打奴婢回宮以來,是從沒見過殿下去她宮裡,想來當初也只是假孕邀寵罷了,並不曾有什麼身孕。” 話雖如此,聽著也在理,但微濃總是覺得大有內情。可她自己尚且有傷在身,便也無暇追查這些陳年舊事了。 謝天謝地,自打她重新回了燕王宮,明丹姝還不曾登過門,餘下幾個舊相識來訪,曉馨也在聶星痕的授意之下一概推了,明連翩的面子也沒給。如此,她倒也能安心養傷,身子也漸漸豐腴了一些。 待到十月中旬,聶星痕開始每日都來未央宮用膳,有時是午膳,有時是晚膳,但終究顧及微濃的名聲,沒有在此留宿過。微濃原本有所抗拒,但想起他的救命之恩,有些狠話倒也說不出口了。 冬月氣候漸漸轉冷,她可以偶爾去御花園走動走動,於是也終於遇上了等候在此的明丹姝。微濃望了望天色,不禁失笑。 明丹姝今日也算盛裝打扮,一襲金銀如意雲紋緞裳飄逸輕靈,裹著越發窈窕的身段,看樣子絲毫不懼冬日的寒氣。微濃再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妝緞狐肷褶子大氅,兩廂對比,一個像夏天,一個像冬天。 一年多未見,明丹姝的氣色倒還不錯,眼下這笑意盈盈的模樣,令那眉間天生的硃砂痣更顯妍麗嫵媚。只可惜她今日就帶了一個奴婢,少了許多人欣賞到她這華美容色,微濃心裡默默替她感到遺憾。 “王后娘娘,好久不見了。”明丹姝率先打個招呼。 微濃虛弱地道:“淑妃真會說笑,如今哪裡來的王后娘娘?您那句話,原該我說才對。”她今日心情不錯,又是久未出來曬太陽了,倒有興致磨磨口齒。不巧,有人主動送上門來。 明丹姝則是娥眉微挑,再笑:“暌違一年有餘,娘娘的口齒越發伶俐了。” “您過獎了。”微濃也笑了起來。 明丹姝顯然也是有備而來,聞言笑意未改,只上下打量微濃一番,掩口笑道:“您這一年到底遭遇了什麼運氣,竟養得如此虛弱了?難怪殿下不讓我等探視。” 微濃仰面看著天上一朵舒遠的白雲,笑回:“自然不及淑妃娘娘運氣好,一年多了,您還在淑妃的位置上坐著,‘名正言順’統管六宮,真是羨煞旁人。” 她此言一出,明丹姝已微微變了臉色。 微濃則依舊望著天邊白雲:“眼下正值早朝,曉馨也去鳳朝宮辦差了,您特意挑了這個時辰來逛御花園,難道就是為了說一番客氣話嗎?” 明丹姝終於冷笑出聲。 微濃轉眸看到她這表情,心底裡竟生出一種莫名的快意,還有……熟悉感。她離宮這一年多,都險些忘了與人爭執口舌是什麼滋味了,如今回味一番,倒是將心頭積鬱多日的陰霾全都發洩了出來。 女人,果然都喜歡在口舌上爭個上風。 微濃決定見好就收,便刻意攏了攏身上大氅,輕咳一聲:“我身子未愈,為免將病氣過給您,還是先行告辭了。” 聽聞此言,明丹姝總算抓住了一處把柄:“哦?是‘告辭’還是‘告退’?” 微濃瞥了她一眼,沒有答話,徑直從她身邊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