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這兩部書流傳範圍都不廣。到了五代時候,那是武人的天下,讀書人受到了嚴重的打壓,除了馮道之外,別的讀書人也沒有這個威望和資源排程能力去做這件事情難過。
20年前,那時的馮道才剛剛50歲,他初登宰相的位置,覺得當時在位唐明宗李嗣源有可能是結束亂世的明君,所以他自己也想做一件名垂青史的事情奏請唐明宗撥款刻稿,廣印《五經文字》和《九經字樣》,宣化天下文教。
可惜這兩部書很龐大,足足有一百三十卷,那個年代的雕刻印刷技術還是使用的雕版印刷術,每一頁書都要用一塊白樺木板細緻雕刻文字,一百三十卷書全部刻好,需要幾萬塊雕版,所以至今足足二十年,都還沒有完成。而花下去的銀兩,也有足足幾十萬兩了,馮道一度以為他這輩子有可能看不到這部書刻完的那一刻了。
……
歷史上,這兩部書最後在後周廣順三年、也就是後周太祖郭威臨死之前才刻完的,前後累計花了4個朝代、23年時間。而馮道也在郭威下葬之後病死,算是讓他可以瞑目而終。
兩部書刻成之後沒多久,周太祖郭威病死了、周世宗柴榮即位。當時與後周世仇的北漢劉崇因為郭威死了,覺得柴榮好欺負,趁機聯合契丹舉兵南下。柴榮試圖御駕親征劉崇、好建立自己的軍事威望,而馮道則一改此前二十年來油滑的牆頭草個性,居然做了一次頂牛的事情、試圖勸阻柴榮御駕親征。
柴榮對馮道說:“昔年唐太宗得天下,身經百戰,凡是攸關國運的大戰,莫不親冒矢石,朕如今怎麼能落後呢?”
結果馮道回答的卻是“太宗自是太宗、陛下自是陛下。”也就是說,完全看不起柴榮能比得上唐太宗的意思。
結果,柴榮自然是非常憤怒,只不過忌憚馮道是十朝元老,名聲很好,所以不好直接對他下手。於是柴榮想辦法把馮道打發去做“山陵使”也就是讓他負責給先帝郭威治喪、負責皇陵修葺工程。馮道改任之後,忙活了三個月,把郭威安然下葬,隨後他自己過了兩個月也病死了。
“太宗自是太宗、陛下自是陛下”這句話,曾經讓無數研究柴榮時代史料的人費解,覺得這番話完全不像馮道的風格:馮道一生都是圓滑處事的,哪怕是皇帝真的做了昏庸不堪的決定,馮道也有幾十種辦法婉轉地說出來,而不會得罪皇帝,否則的話,如果是個直腸子刺頭兒的話,怎麼能為相二十幾年呢?
但是,怎麼到了柴榮當皇帝的時候,馮道的語言水平就像被開了重度“弱智光環”一樣突然下降了呢?很多學者認為,那是馮道覺得自己資格已經很老了,開始倚老賣老了。
這種論調其實不值一駁,因為那就是建立在先把馮道定義成一個小人、給他貼上“牆頭草”的政治標籤後才得出的。如果我們換一個角度看問題、回顧一下《五經文字》和《九經字樣》成稿的時間,我們甚至可以大膽的推測馮道早年圓滑、死前坦蕩,實在是因為他畢生的事業都已經完成了。唐明宗死的時候,他馮道的書才刻了一點點,他還不能死,他死了之後這個事業是不可能有人繼續下去的。所以他選擇了忍辱負重,希望犧牲個人氣節名聲迎來送往、把這個教化天下人的大工程完成。此後晉漢週三朝加上契丹人那短暫地半年,他都需要忍辱負重。
一直到了柴榮即位,他刻了23年的書完工了,他終於可以做回自己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的姿態了。或許,說出“太宗自是太宗、陛下自是陛下”那句話時候的馮道,才是真正的馮道吧。
……
閒言休絮,該科普的也科普完了,回到錢惟昱的宴會。
當聽到了錢惟昱對他畢生事業的稱讚之後,馮道當真是老淚縱橫。憋了二十年的委屈、當了二十年影帝背後的辛酸,幾乎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