鴆殺!北地民間也多有風聞先帝趙匡胤死因,也是趙炅謀害,詐稱暴病而亡——想先帝龍體強健,不過四十二歲,如何便會因憂勞過度,猝然病亡?只是此前寡人並無明證,一直隱忍不發,至今月餘,又得趙炅逆賊憂心其位不穩,居然鴆殺禪讓遜位之鄭王!毒施人鬼,令人髮指。先帝在時,曾立誓永保柴氏子孫富貴,而趙炅行此,縱其弒君之罪無證,亦已證明其非唯大宋之逆賊,亦趙氏之賊子。
寡人昔年受天下兵馬大元帥銜時,曾有周恭帝、宋太祖兩份明詔,先後受之,因周恭帝自願遜位,寡人才勉受二詔。如今趙炅謀逆,弒君殺兄,寡人統天下兵馬,欲以順誅逆、為天下除殘去穢,諸卿以為如何?”
趙炅居然連柴宗訓都幹掉了!文武群臣都不知道這個訊息,聽聞之下,無不悚然動容,短暫的壓抑與安靜之後,立刻爆發出群情洶洶的勸進。原因無他,吳越國已經被歷代統治者的刻意低調壓抑得如同吃了槍藥一般飢渴難耐了——明明擁有天下半壁江山,卻猶然對北朝恭順不已,現在終於大王自己都開口了,建功立業的機會,便在此時!
何況,申屠令堅,陳誨,好幾路名將早就離開杭州被派出外鎮了,十萬大軍也以討伐南洋的名義排程了小半年了,稍微有點政治警覺的人,都可以從這箭在弦上的緊張中察覺出一點什麼。如今這層窗戶紙被捅破,自然是爭著試圖立從龍之功。
樞密使、四伯父錢仁俊如今已經五十多歲了,因為早年在嶺南呆的久了,那時醫療條件不好,落下病根,至今上朝都要賜座。此刻作為中樞總掌兵馬財政排程的高官,自然首先由他負責發言:“臣以為大王所言字字珠璣,當此天下倒懸之機,唯有大王可救萬民於水火、挽狂瀾於既倒,此時不出兵討逆,更待何時。”
錢仁俊發言之後,才輪到孫晟、韓熙載等進言:“大王受天下兵馬大元帥之命,統領天下兵馬本就順理成章。然大王謙退自守,從不逾距,今日乃是趙炅逆賊天人共憤,大王才興義兵以誅除兇暴,古今忠義節烈,無出大王之右者矣。”
然而孫晟、韓熙載的建言話音剛落,又有徐鉉抗聲反對說:“不可!以大王之功德巍巍、合當受命,且今日周恭帝無辜被弒,天下無主,大王又豈可以區區天下兵馬大元帥之名北伐?自古名不正則言不順,臣等以為,大王可效法漢昭烈帝於曹丕弒獻帝時故例,正位為君以明大統,而後出兵,則淮南漢南可一鼓而定。蜀地之民,也會如禾苗之望甘霖,簞食壺漿以迎王師。”
其實縱然徐鉉不做勸進的出頭鳥,別人也是要說的,只是大家都要鋪墊一下前面的情節——畢竟柴宗訓死了,總歸名義上大家昔年都是他的臣,總該悲傷一點。如今徐鉉搶著說出勸進之言後,眾人唯有紛紛附和,變著花樣豐富錢惟昱應當稱帝的理由。
“諸位愛卿心意,寡人已然知曉,然寡人德薄才淺。當此亂世,自居天子而不得善終者不可勝計,寡人也絕無非分之想。今日雖然恭帝死於趙炅之手,然我吳越尚有世宗庶子、恭帝幼弟蘄王身在信州療養。寡人當立蘄王……”
“大王萬萬不可啊!五代以來,國有長君社稷之福,周恭帝7歲登基,而最終不得不遜位,欲為一太平賢王而不可得。大王如此,則非是愛護蘄王,是害了蘄王啊。望大望三思!”
徐鉉一邊說,一邊免冠叩首,居然磕出血來,情真意切之處,著實令人感佩。錢惟昱效法古之曹丕、司馬炎,三辭徐鉉與勸進諸臣所請,又不想讓自己和趙炅一樣佔不到道德制高點,或許還有沒過夠以天下兵馬大元帥名義統軍征戰的癮。最終,徐鉉似乎是體察到了錢惟昱的真意,奏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