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一言九鼎,古烈抹了抹嘴,二話沒說,拿著三分之一的佣金,躍上老秀提早備下的一匹全身黝黑的河曲馬,在黎明城門初開時分,向遠方疾馳而去。
老秀沒有表情的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眼中深沉莫測。此刻,蘇苓虹看著自己的大哥,從心底頭一次散發出一股抑制不住的恐懼。她甚至不想質問大哥為什麼要這個無知的年輕人去送死。只是發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們兄妹四人,徹底成了陌生人。清冷的晨風中,飄擺的衣袂猶如這塵世中搖擺不定的心,孤單彷徨。
古烈風塵僕僕的賓士著,他明白這也許是一條不歸路,但是跨下的馬兒讓他心情愉悅了很多,一路上,它又快有穩,不愧是百年來經的起考驗的名馬。古烈也對它照拂有加,親暱的叫它小黑。遇到河就給它洗洗澡,每天按時按點兒的餵它上等的草料。因為每當看見它明亮的似乎通人情的眼睛,會覺得自己也有被需要的時候,大男人的虛榮心一下子被填的滿滿的。
最重要的,是突然發現,從踏上旅程開始,有小黑陪伴,自己不再孤單。
第一章 尋覓
古烈一路風塵僕僕,馬不停蹄。自幼雖常為衣食發愁,卻未曾疏遠過大自然的湖光山色。如今一路策馬疾行,也不覺得勞苦,月餘已到達江浙地段。
江邊,站著一位牽馬的少年,少年衣著簡潔,身型瘦長,眼望著前方,看不出是在沉思,或是尋找。
江中,停著一艘簡陋的漁船,簡陋到除了甲板,與甲板上的女子,再無長物。的確,在這幾乎能夠稱為破爛的漁船上,赤腳坐著一位形容秀麗的女子,對著平靜的江面,梳理著一頭烏黑的頭髮。落日餘輝,在紫紅的晚霞中,這位梳妝的女子本身就是一副極美的圖畫,連帶她坐著的漁船,也與眾不同了起來。
不僅是那位牽馬的少年,整個江周的人都注意到了這個女子,然而她自己本人,卻似入無人之境,只管做自己的事。
約麼過了兩三個時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江邊上的人已經散的差不多了,那位姑娘終於梳理好了頭髮,散散用銀釵挽在腦後,卻又留了股垂落在左耳邊。只見她把篦子頭油一應用具收拾在腰間的荷包裡,悠悠的站起身,理理衣衫,面向少年飄行而來。
是的,併為見她划水,也未見她作任何動作,只是站在船頭,那船就如有了生命一般,迅速朝江邊飄來。衣袂在風中漂浮,偶爾露出那雙未著絲縷的腳,使的原本只稱的上秀麗的女子,竟有了神仙一般的姿容。江邊的少年竟看的呆了,直到那女子到了面前,才回過神來。那女子款身施禮,微笑著開口問道:“公子可是要過江?”然而卻並沒有等回答的意思,繼續問:“公子尊姓?”少年微欠一下身,答道:“在下古烈,是想過江,”頓了一下,看看女子的船,微笑著說:“一人一馬,閣下的船似乎有些勉強。” 說完,突然愣住了,因為他發現,整隻船,除了女子立足之處的一方甲板之外,竟是沒有底的。古烈回想,一個普通漁家女子,本就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梳妝打扮,何況此船一直不見有人划槳搖擼,卻依然能夠疾行。
古烈不禁警惕起來,他注視著這艘詭異的漁船,心裡盤算的對方的來頭用意。
女子側了側身子,笑道:“慢說古公子一人一馬,就是再來幾人,也送得過江去。”話音未落,只見自她的腰側閃出一截綢帶,古烈還沒看清楚,已連人帶馬輕飄飄的落到了船上。突然想起此船併為艙底,不禁駭了一跳,低頭一看,卻發現自己已站在水面之上,但無半點水跡粘腳。正詫異間,忽然聽那女子道:“讓公子受驚,對不住了。艙底乃是家主人為防水鬼而特製,公子不必耽心。”江風在船疾行中異常的猛烈,古烈不僅有些暈眩,只好沒話找話來轉移注意力。
“請問姑娘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