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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交響音樂會的一位觀眾利用音樂會節目單上的引言向另一位觀眾解釋,這些音樂的痛苦如何使自己的內心深處震顫。他恰好正讀到貝多芬的痛苦、莫扎特的痛苦、舒曼的痛苦、布魯克納的痛苦、瓦格納的痛苦和類似的內容。這些痛苦是他現在唯一的財產,他同時又是波舍爾製鞋廠的主人或考茨勒建築材料批發商行的主人。貝多芬揮動著令人敬畏的指揮棒,他們便讓自己的職工膽怯地跳著。一位女博士很早就已經熟悉這種痛苦。十年來,她一直在探索莫扎特安魂曲的最後秘密。直到現在她還沒有取得進展,因為這件工作神秘莫測。我們無法明白這點!女博士說,這是音樂史上富有創造性的研究任務,這項研究工作確定由她和其他少數幾個人進行。女博士是少數入選人中唯一頭腦保持清醒的人,她知道,世上有些事情,儘管有良好的願望,但是最後研究不出個結果來。在這方面會有什麼解釋呢?為什麼某些事情一定是這個樣子而不是另外一種樣子,這無法解釋清楚。這一點同樣也適用於某些人們無法分析清楚的詩歌。一名身穿黑色馬車伕大衣的神秘的陌生人為安魂曲付了第一筆款項,女博士和其他看了這部關於莫扎特的電影的人都知道,這本身就是死神的召喚!懷著這想法她在這位偉大音樂家的外殼上咬了一個洞,並且擠進了他的身軀裡。在異常罕見的情況下,人們同這位偉大的音樂家一同生長。

令人厭惡的人群不斷將她團團圍住。不時有人擠到她的身邊。下等人不僅毫無理由地強佔藝術,而且還搬進藝術家的領域。他們佔取藝術家的地盤,並且為了使外人能看到自己和自己也能看到外面的人,他們立即開啟幾扇通向外界的窗戶。這個笨傢伙考茨勒用自己愛出汗的手指摸著僅僅屬於她的東西。這個令人厭惡的人群在沒有人邀請和未被問及的情況下,就隨著一同哼唱起來。他們用溼漉漉的食指追蹤著一個主旋律並尋找著合適的副旋律;因為沒有找到,便滿足於一邊點著頭、一邊重複著他們重新認識的主旋律。對於大多數人來講,藝術的主要吸引力就在於重新認識他們原來以為認識的東西。

一位肉店老闆的身上飽含著豐富的情感。他雖然對血腥的手工工作早已習以為常,但是他無法抗拒情感。他驚呆了。他不播種,不收穫,也不大會聽,但是他可以在一次公開的音樂會上供人觀看。在他的身邊坐著一同出席音樂會的女眷。

她踢一位老婦右腳腳後跟,她可以為每個樂句事先分派固定的地方。只有她獨自一人可以把所聽到的聲音安放到它應在的位置。她蔑視這些哞哞叫的羔羊的無知,並以此來懲罰這些羔羊。她的身體是一隻唯一供藝術保鮮的大冰箱。

她的潔癖使自己非常敏感。骯髒的軀體像黏糊糊的樹林圍在她的四周。她不僅僅聞得到身體的汙物,胳肢窩和懷裡的不潔氣味,老婦人身上的尿味,從老頭身上毛孔裡所散發出的尼古丁味,無數低劣食品的味和它們從胃裡冒出的難聞的氣味;她不僅僅聞得到膿皰疹味,頭上焦痂的蠟味,在像髮絲那樣細小的縫裡的指甲垢物的氣味;而對她來講,最糟糕的是這些氣味混合在一起,直衝她的鼻子。有的人的氣味蓋過其他人的氣味,有的人的氣味甚至還擠佔了別人的思緒,擠佔了別人內心最深處的注意力。

為此,他們正受到她的懲罰。她決不會放過他們。她用勁拽著那些人,像狗拽著自己的獵獲物一樣,不停地搖動。但是他們連問都不問一聲仍在她身上翻尋,他們打量著她的內心,聲稱自己也不喜歡這樣,但對此卻毫無辦法!他們甚至也敢於宣稱,他們不喜歡韋伯們或者勳伯格。

母親總是不事先打招呼就開啟她的蓋子,自信地一下子從上面將手伸進來亂翻。她把一切都翻了個亂七八糟,也不把東西放回原來的位置。她把所有東西簡單挑選一下,仔細打量挑選出來的東西,看過之後,便隨便一扔。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