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卒千年。薄草一時韌,便作旦夕間。
未央央果然眯起疑惑的眼睛。
李烈太沖動了,他那時候完全忘記了未央央曾經的好,他那豐富的腦細胞裡忽然湧入的都是李濤未可行杜漸們觥籌交措虛與委蛇的情景,他還在想那背後又是多麼不堪的交易,所以,他揚起眉梢,鄙夷不屑地說:意思就是,我不需要陪在你這個暴發戶的富二代身邊討要灰色資本,不需要涎著臉跟那個捉摸不透的銀行家喝著人頭馬,討論他的情婦如何才能晉升軍銜。我更不需要讓你對別的男人投資來給我投資。
未央央早就就瞪大了眼,她死命地盯著李烈,就好像胸口剛剛被插入了一把刀而揮刀而來的正是她最不可思議的人,她本細長而朦朧的眼睛在那一刻圓大漆黑,她忽然就抬起了手,但是,那隻手在抬到了李烈面前時硬生生地停了下來,然後轉換了方向落在了自己的臉上,那一聲清脆在三個大男人的詫異與這安靜的中關村之夜中顯得傷感咽滯。未央央沒有給他們任何反應的機會就開了腔,她的聲音在那一刻如平靜的月光遍灑下清輝般冷漠:我先瞎了眼!
話音剛落,李烈三人兀自詫異的時候,她已經揚手在李烈的臉頰上飛快地扇了一記耳光,而後她抓著李烈的衣領狠狠地說:這是你欠我的。
她鬆了手,她的目光決絕凜然鄙夷不屑,她說:滾回你的美國去!
未央央橐橐的腳步聲就在三個博士的目瞪口呆中消失了,她那輛名車的發動機引擎的聲音像足了一個高不可攀的巨人發出的一聲怒吼。
留下了一屋子的死寂,楊林終於第一個開了腔,他碰到了地上的一枚棋子兒腳下一滑趔趄著幾乎摔倒,他扶住桌角,很頹唐地坐在椅子上幽幽地說:哪兒出了問題呢?
林謙仍然抱著肩膀站在桌前,扭結在一起的眉頭就是山川林立,他嘆息一聲:恐怕是心吧!
他忽然意識到什麼,看著李烈說:你沒事吧!
他的話音剛落,已經被心底焦灼燒得幾乎解體的李烈的意志力就徹底地癱塌了下去,他努力地支撐著自己的身體,極力地想要平復那種不安,他在那短暫的空隙中忽然強烈的想念從前的平靜,可是,那亂成一團的心志就像淬滿了汽油的枯草,越是壓抑越是糾結,紛紛亂亂如暮春的落花和秋後的黃葉,亂得尋不得一絲平靜的縫隙,最後只能燃燒。
他想起了未央央的那句話:你的心散了。
他不由自主地訥訥而言:散了!散了!都散了吧!
他的身體也散了架,像喝醉了酒的酒鬼順著桌子鑽進了桌底,那一瞬間的黑暗讓他覺得地獄近在咫尺,閻王老爺已經獰笑著將自己的名字劃上一個大大的黑叉。
錯了,一切都錯了!
內行門道 21(1)
體溫四十二度!血壓一百八。
林謙取笑李烈說:你不但身高高,就連發高燒也比別人溫度高。血壓也比別人高。
說這話時,李烈已經躺在了醫院的內科病房內,另有兩張床上躺著的是同他一樣發高燒的重感冒病人。他已經住院三天。這三天裡他在鎮靜劑的作用下睡得很貪婪,把這一年多從沒睡好的覺全都補了回來。
陽光照進窗內耀花了李烈的眼睛,他原本很貪戀那明媚,可是強烈的耀眼讓他無奈地轉過頭,楊林坐在床邊,林謙站在楊林身後,他們都整齊地盯著他,然後向來吝於讚揚李烈的林謙說了那句很讚揚的話。李烈許久未進醫院,忽然的來蘇水的味道倒讓他生出些許平靜出來。他聽到有人在哭,轉頭時他看到鄰床上一個小男生正在父母和護士間雜著或安慰或威脅之下扎著吊針,小胖子的眼中含著淚又努力不讓它掉下來。這個小孩此時一定懂得了許多,他知道他沒有退路,可是他還可以撒撒嬌掙扎一下。李烈轉回頭時白衣天使在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