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年身形詭異,兩個人來來去去竟纏鬥在一塊兒,一時分不出勝負來。*磕碰發出令人牙酸的悶響,兩個人腳底下的泥土幾乎都被他們踏來踏去暗中使力弄得翻了起來。
趙嘉誠靠著力量上的優勢,將陸霜年的手臂反壓向女人自己,兩個人較起勁來,幾乎能看出手臂上繃緊的肌肉線條來。陸霜年咬緊了牙齒,她的小臂被扭到了一個近乎詭異的方向,筋肉拉扯的疼痛越來越明顯。女人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了。
——再這麼下去她這隻右手以後就不要想拿槍了。
女人烏黑的眼珠一轉,腳下已有了動作,她用力朝趙嘉誠小腿絆去。
——“砰!”
兩個人幾乎同時重重地摔在地上。陸霜年忍不住咧了下嘴。她的後背正砸在一片種花用的泥土上頭,只覺得一陣悶疼之後便是泥土的溼涼直透過襯衣傳過來。趙嘉誠顯然也沒料到陸霜年這一手,零點幾秒的空擋,已經足以女人重重一腳踢向他的小腹。
“砰——”
趙嘉誠被踢了個正著,他朝後猛地彈起來,硬是把一聲痛呼死死地憋在了嗓子裡。而陸霜年一時半會兒也沒力氣動彈。她劇烈地喘息著,感覺到什麼液體從臉頰上慢慢地淌下來。
她伸手摸了一把,紅色的,血。
女人咧了咧嘴,這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一陣疼痛。陸霜年在心中咒罵了一句。但此刻也來不及擔心自己到底破相到了什麼程度,她一個打挺從地上站起來,朝著一邊的趙嘉誠走過去。
趙嘉誠遭受重創,也疼得沒力氣動彈,他狠狠地盯著陸霜年。
血從女人被薄刀片劃傷的臉上淌下來,在一片黑暗裡襯得她如同地獄中爬出來的修羅惡鬼。升騰的殺氣在女人黑沉沉的眼睛裡翻滾。
“什麼人?!”
黑暗裡的另一個方向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陸霜年和趙嘉誠同時僵住。
“別動!”
那聲音再次喊道。音量不大,但足夠那兩個人聽的清清楚楚。
趙嘉誠已經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陸霜年警惕地盯著他的動作,手指慢慢握緊。
黑暗裡的人小心地走了出來。
“把你們的手舉起來!”那個聲音道。
陸霜年慢吞吞地舉起雙手,趙嘉誠也做了同樣的動作。女人眯起眼睛,看向那個人的方向。
一個穿著軍服的男人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手中持槍,小心地掃視著兩個看上去都十分狼狽的人。幾秒鐘前,他們之間還發生了一場格外激烈的近身搏鬥。
陸霜年忽然就笑了起來。趙嘉誠瞳孔微縮,不錯神地防備著她。
“何大哥?”
何勳愣住了。他停在原地,手電筒的光芒朝著剛剛發出聲音的女人照過去。
女人身材高挑瘦削,她半長的頭髮披散著,垂在肩膀上。身上是汶鼎制式軍服中的襯衣,後背印著上一大片泥土的汙跡。鮮血從她尖瘦的下頦上滴滴答答地落下來。可女人似乎感覺不到疼似的,臉上帶著笑意,點墨一樣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中閃閃地發著亮。
她的聲音是熟悉的沉靜和沙啞。
陸霜年站著沒動,她任由著手電的光柱在自己臉上晃了兩晃。
“你是……阿年?!”何勳心中已然確定了八分,可依舊感覺不可置信。他瞪大了眼睛,仔仔細細地打量著三四米開外的女人。
陸霜年笑起來,她沒回答,只是將目光悠悠地轉向了旁邊的趙嘉誠。
何勳皺了一下眉。這個男人身上,可沒穿著汶鼎的軍裝呢。他手臂一動,手中槍已經直指趙嘉誠。“你最好別亂動。”
趙嘉誠嘆了口氣。——半路上殺出來的這位,似乎是她的老相識呢。看來今天是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