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已將戈柄攥住,隨即奮力一奪,對方虎口震裂,器械脫手。好個關雲長,隨手將遺詔往懷內一揣,便即雙手舞起這支戈來,旋轉如車輪一般,矯健又似游龍,當者無不披靡,瞬間就被他刺倒了三四人。
只可惜殿上狹窄。長兵難以施展。多少有些束手縛腳。關羽只想殺開一條血路,衝出殿去,則以他“萬人敵”的身手,就算千軍萬馬殺將過來,也有機會跑得掉。隨即眼角一瞥吳懿,心說擒賊先擒王,我要不要先將子遠拿下?就這麼一猶豫,衛士們聚集更眾。就中一人左手旁牌,右手長刀,冒死突進,關羽挺戈便刺,竟被那人將牌一側,奮力搪開。
關羽心說這人好大力氣,不是尋常兵卒啊——定睛細瞧,隱約識得:“原來是你!”
此人年已五旬,然而精神矍鑠,身手矯健——姓張名任。蜀郡人也,曾仕劉璋為從事。佐劉璝以御劉備,戰敗被俘後,堅不肯降,厲聲道:“老臣終不復事二主矣!”劉備感其忠勇,並未殺之,而釋其為民——不想他卻歸入了吳懿麾下!
在原本歷史上,張任是被劉備砍了腦袋的。但在這條時間線上,二劉相爭,劉備背約之惡名不著,川中降者更眾;而且劉備也沒在雒城下困頓經年,就連龐統也不慎中箭而死,這仗既然打得比較順手,對於劉璋故將也便相對寬容。沒有因此而死的,不僅僅張任而已,還有楊懷、泠苞、鄧賢等,盡皆得保首級,這會兒全都混在衛士堆中,各執利刃,合鬥關羽。
似此般都是昔日劉璋麾下驍將,以四戰一,哪怕關雲長真是一代武神,也終究雙拳難敵四手,討不得便宜去啊。惡戰之中,關羽一戈砍翻鄧賢,隨即側身將楊懷讓入近處,避過其械,蒲扇大的手掌張開,朝其面上一搡,楊懷倒飛出去,正中殿柱,腦漿迸裂而死。但同時張任、泠苞手中兵刃也皆刺中了關羽,關雲長大叫一聲,目眥盡裂,自知不免,遂奮盡全身氣力將手中長戈朝吳懿擲去。
吳子遠嚇得魂飛天外,匆忙間扯過一名朝官擋在身前。那戈正中此朝官,貫胸而入,“當”的一聲,插在吳懿身上。吳子遠但覺大力湧來,不禁喉頭一甜,“噗”地吐出一口鮮血——他心說好險,要不是我今天朝服內罩以兩層衷甲,則必然橫屍當場矣!
總之,張任、泠苞滿身是血,好不容易才把關羽給砍倒在地,隨即就其衣內搜出遺詔,遞給吳懿。吳懿三兩下將遺詔撕得粉碎,然後攘臂高呼道:“天子既崩,骨血見在宮內,便當立為嗣主,安可求之假子耶?!”群臣盡皆面無人色,只得一起伏拜在地:“但從舅命是聽。”
其實對於這一幕,吳懿策謀已久。當日劉備固然是摒退眾人,獨將關羽扯近,悄聲透露欲待傳位給劉封的心思,但吳皇后執掌後宮,就不可能聽不到一點兒風聲啊,急忙遣人通知其兄吳懿。吳懿當場就傻了,心說倘若劉封上臺,關、張為佐,他又不是老皇帝的親兒子,到時候會搭理我這個幹舅舅嗎?直接幹掉我都是很有可能的呀!
關鍵劉備麾下幾大集團爭權奪勢,內鬥無日止息,原本矛盾最尖銳的是東州黨和荊州黨,但自從龐統去世後,荊州黨便即式微——新首領徐元直並無野心,權力慾也薄弱,難以領袖群倫——而法正亡故後,東州黨的首領則變成了李嚴和吳懿,勢力並未有太大衰退。但這並不是說東州派可以一黨獨大了,劉備元從眾將尚在,那可是一座最受恩寵,很難逾越的巍峨高山哪。
劉備在時,尚能夠儘量磨合各集團之間的矛盾,使不偏廢也,但他一旦薨逝,無疑元從派和東州派將會全方位展開爭奪。本來元從派的地位非常超然,一是毫無危機感,二是大多為武人,雖掌軍權,在政治上卻並沒有太大的發言力——簡雍只擅口舌、孫乾唯曉文章、夏侯纂不過郡縣之才耳——但自從荊州派衰弱後,逐漸有向元從派投誠的跡象。到時候他們以元從派為後盾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