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憂慮:“察張郃所為,疑兵也,必不去遠,候我攻城,彼乃折返,恐為所敗矣。”張飛一撇嘴:“敵若無隙,不可乘也,若其有隙,焉可縱之?兵固險事,豈敢惜身?”我就賭這一把了,即便戰敗,好過空手而歸!
那邊張郃遣人密覘雍縣形勢,哨探回報:“雖仍連營數十重,然皆空置,恐颺去矣。”張郃聞訊一驚,心說敵人跑了?跑哪兒去了?莫非前去堵截妙才將軍了麼?可是怎麼如此之快?感覺夏侯淵還沒打到蛇的七寸,蛇尾就搶先反捲了回來——莫非計劃洩露,使敵預作準備了麼?不好,妙才將軍危矣!
那麼自己該怎麼辦?只有快速進兵,先摧破敵軍留屯在雍縣城下的兵馬(估計不會很多),然後再尋找夏侯淵的所在,加以策應才是。當即下令,全軍進發,直抵雍縣。
張郃走了,後面張飛卻悄無聲息地摸了上來。主將既去,陳倉城內的防禦難免鬆懈,結果被張飛連夜搶渡渭水成功,繼而不計傷亡地猛攻城池,僅僅一個上午,陳倉要塞便即陷落。
訊息傳至軍中,張郃正跟孟達鏖戰呢,聞訊大驚。他知道陳倉既失,雍縣必不可守,而且倘若張飛急撓其後,本部必將潰散。於是一咬牙關,策馬而前,率先衝鋒,一舉打垮了孟達,隨即不作絲毫停留,便率部眾向西方疾速撤走。
劉備得到訊息,不禁頓足:“益德不遵將令,乃至此失,不得取張郃首級矣!”眾將解勸道:“張將軍既取陳倉,有功無過,主公不可苛責之。今既南路無憂,乃可速下雍縣,踵跡張郃,直搗敵腹心去也。”
於是即將夏侯淵首級以示城上,守軍士氣急墮,紛紛逾城而走。益州軍一個衝鋒就把城池給奪下來了,縣長封吟自縛而降,劉備善加撫慰,仍使其守雍縣。
大軍就此繼進,洶湧向東,蘇則知不可守,主動放棄郿縣,後退到了武功。隨即張郃、郭淮等各自率軍來合,郭淮建議道:“張將軍,國家名將,劉備所憚;今日事急,非張將軍不能安也。”於是公推張郃為主,鼓舞三軍,重振士氣,好不容易才把戰線給穩固了下來。
不過至此,扶風半郡皆沒,魏軍皆退至雍水之東,不但全無攻勢,且守亦倉促。涼、益聯軍則形勢大好,尤其既得陳倉、郿縣,則可自褒斜道運糧資供——雖然道險難行,終究比從涼州兜個大圈子再運上來要近便得多,況且也可避免受制於人。
那麼形勢如此糟糕,曹操的援軍又在哪兒呢?其時曹操已至酈山,距長安幾乎咫尺之遙,然而一夕收到盧洪自安邑得來的密報,卻不禁使他眉頭緊鎖,腦門兒一陣一陣地發漲。沉吟良久,曹操終於還是把密報擱火上燒了,然後吩咐傳信之人:“還報盧慈範,若有一字洩露於外,孤必斬之!”
曹昂對漢室還報有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對於自己篡漢的圖謀向來就不熱心,甚至有些不以為然,曹操作為他爹,哪有瞧不破的道理?只是沒想到兒子這回說話如此激烈——是因為本在私室,當面的又是親戚,所以才口無遮攔嗎?倘若是曹昂原話還則罷了,只有文字傳遞,並無神情相伴,曹操的感受不會如同身臨其境的是勳那麼深——說白了,疑惑會大過失望。問題曹丕給修的那幾句話實在太狠啦,什麼“真權奸也”,什麼“恃功而傲,擅權而逼”,甚至於“吾寧曹氏族,亦不為此不忠不義、禽獸之事也”……
子修你不是一慣純孝的嗎?“為君父隱”乃孝道之義,哪有你這麼說自家老爹的?!難道我竟然看走了眼,他從前那副孝順面孔全都是假象嗎?不能,不能……
可是曹操也不好寫信給曹昂,向他提出質問——這記錄下來的,究竟是不是你的原話?即便是原話,又是不是你的本意?就算當面也不好這麼問啊,否則父子之間那就真的徹底撕破臉啦。再說了,除非鐵了心欲與乃父決裂,否則曹昂絕對不肯承認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