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就在山上。如今山上只有一面小旗。讓對方摸不清底細。倘若把替換的旗幟全都打出來,其中偏偏又無將旗,對方就會認為,那不過是斷後押運物資的普通兵馬而已。要是為捉曹操,袁尚真能跟你拼命,要是僅僅搶掠物資,犯得著用人命去填山道嗎?
想到這裡,是勳不禁一拍大腿:“孔明所言是也……”轉過頭去就要請示曹操。問題諸葛亮的話語雖不響亮。曹操也是能夠聽見的,就不啻於頭頂一個驚雷,他反應比是勳還快,當即下令:“舉旗!”
“呼拉拉”,數量倒是不多,十多面替換的旗幟很快便同時高舉起來。山下的袁軍突然瞧見,就不禁都心裡打個哆嗦——剛才還沒旗的啊,怎麼突然揚起那麼多旗來了?瞧這架勢,山頂有不下五百人馬哪。咱們才三千人,仰攻五百兵。這仗可未必好打呀?
袁熙最是怯懦,當即一勒馬韁。失聲叫道:“莫非是曹賊誘我之計?”逄紀恨不得衝上去捂住他的嘴,心說即便真是中計了,也拜託你別嚷嚷好嗎?這一來軍心豈不是要大受動搖嗎?!
果然,袁尚還不管不顧地往前衝呢,他身後的兵馬可全都本能地放緩了速度。袁氏之卒,勇懦不齊——其實那時候各路兵馬也都差不太多——尤其袁尚向前,袁熙想閃,逄紀跟中間轉磨,分屬三人計程車卒各隨主公,於是拖拖拉拉地等到了山下,佇列可就徹底亂啦。本來攻山之戰,倒是不需要佈陣,問題佇列散亂直接影響到排程效率和士氣高低,所以逄紀沒辦法,只好勸說袁尚,說咱先整一整列再攻山吧。
袁尚說臨陣對敵,哪兒還來得及整列啊?咱們要是再耽擱一小會兒,山上若只是疑兵,大概已經跑了;山上若真有五百來人,防禦態勢也皆完備——那還怎麼打?或者打下山頭來有啥用呢?
他可不知道,山上有曹操在,是不可能拋下包括“虎豹騎”在內的主力部隊落跑的;他更不知道,山上半數是文官,就算跑也未必能跑多遠。
袁尚倒還有一股狠勁兒,他說我就率領親信部曲百餘人先登,你跟後面趕緊整列,隨後跟進。然而這話要是袁熙說的,逄紀肯定答應,是袁尚說的,可就不敢放人啦——你是袁氏之主,這百人攻山實在太危險啦,你要是有個閃失,袁家不就徹底完了嗎?難道讓我依靠袁熙去?即便他沒有袁譚那麼可惡加無能,也並非能夠扶保得起來的主兒啊!
逄紀拽著袁尚的馬韁,不放他上山,於是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地如水般流逝。雖然說時遲,那時快,前後也不過數息的功夫,但戰陣之上,局勢瞬息萬變,往往勝負也只在須臾之間便能判定啊——
他們正跟這兒拉扯呢,忽聽身後戰場上喊聲大變。袁熙首先轉過頭去一瞧,啊呦不好,我怎麼瞧不見蹋頓的旗號了呢?
他在平地上瞧得不是很清楚,曹操、是勳等人居高臨下,整個戰場卻幾乎可以一目瞭然。原來“虎豹騎”在曹純率領下不計傷亡地奮勇前衝,烏丸突騎雖然精銳敢戰,然而猝不及防,終於還是被衝破了。其實這些遊牧民族的騎兵,往往是攻擊力爆表,防禦力卻弱——一則罕有鐵甲護身,二則也無陣形可恃。漢家大將除非行軍途中倉促遇敵,否則必要擇高而踞,然後排開親衛,設定鹿角,弓手押陣,護衛得嚴嚴實實的,以當時的武器裝備和軍兵素質,斬首策略面對他們並不是很容易得手的。烏丸則迥然不同。
所以原本歷史上張遼當先突陣,直接就於萬馬軍中把蹋頓給斬了。這回雖然並無張文遠那般猛將,可曹純也非怯懦之夫,加上“虎豹騎”乃是曹家騎兵中的精銳,只要橫下一條心來猛衝,奏功的可能性仍然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