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剛給賽秦瓊讓了個座兒的嚴旭一個箭步竄到了喜爺的身邊,嘴裡的不清不楚地嘟囔著叫道:“這位爺,您可仔細著些!這都到了地頭了,可別再磕著碰著”
就像是下意識地,喜爺再被嚴旭攙扶著下馬之後,腰身猛地一躬,嘴裡頭同樣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謝謝”
殷勤地攙著喜爺的胳膊,嚴旭耷拉著腦袋、伸手替喜爺拂拭著衣裳上面沾染的塵土,嘴裡卻依舊是不清不楚地嘟囔著:“瞅您這一身土怕是路上可沒少遭罪”
還沒等嚴旭的巴掌碰到自己胸前的位置,喜爺猛地伸手一捂胸口,翻手便把站在自己身旁的嚴旭推了開去,惡狠狠地朝著嚴旭叫道:“不用你走開!”
耳聽著喜爺那顯見得帶著些生硬的京片子,相有豹眉尖一動,悄悄與坐在自己身邊的謝門神對了個眼色,這才朝著同樣盯住了嚴旭的賽秦瓊,刻意提高了嗓門叫道:“賽爺,這還沒動問您啥時候您也吃上這行託辦玩意的飯了?”
像是要從相有豹身上找回方才墮了的威風,賽秦瓊冷哼一聲,扭頭朝著相有豹冷笑道:“我說相爺,您橫是覺著四九城裡就您一家能吃伺候玩意這碗飯?!擺明了告訴您,今兒這趟活兒,那可是新開那火正門堂口裡頭的齊齊家行三爺託我過手的!也不怕您聽著心裡頭發涼——就這駝隊裡頭運回來的三頭犍牛,全都是備著跟您那堂口在鬥牛場面上使喚的,一水兒的口外犍牛,這可花了老鼻子錢了!”
得意洋洋地扭頭瞧著駝行裡的把式從大架子車上引下來三頭健壯的犍牛,賽秦瓊一把抓過桌子上頭那兩枚砸開的銅錢,叮噹作響地捏在手裡把玩著,很有些趾高氣揚地冷聲笑道:“我可還聽說珠市口兒大街上的熊爺應了新開那火正門堂口裡雙龍對賭的場面?照舊是不瞞著您,我腰裡頭那幾個,可老早就押上去了我說喜爺,您要是瞅著這幾頭玩意都還能過眼,那咱們趕緊鎮上歇著去?”
很有些嫌惡地瞪了賽秦瓊一眼,喜爺仔細地看著那幾頭剛剛從大架子車上引下來的犍牛,硬著嗓門朝賽秦瓊叫道:“照顧這些牛的人準備好了麼?”
像是剛想起來這事情一般,賽秦瓊頓時傻了眼,吭哧著朝喜爺應道:“這事兒倒是這不是有這麼多駝行把式麼?讓他們給照應一晚上,明兒咱們不就”
都沒等賽秦瓊把話說完,那蓄著絡腮鬍子的駝行把式已然冷著嗓門打斷了賽秦瓊的話頭:“這位爺們,這可就真對不住了!駝行裡頭的規矩,託辦的事兒交接明白了,那咱們駝行的把式可就不能沾手了,這也免得有個萬一,那就是打不清楚的嘴頭子官司!這幾頭犍牛,您還是自己伺候著吧!”
倆眼一瞪,剛要發邪火的賽秦瓊卻又剛巧瞅見從灶臺後頭站起了身子的朝天伙房管事,頓時便軟了口氣:“別呀我說這位爺們,咱們有事好商量不是?給錢給錢成麼?”
冷著面孔,站在賽秦瓊身邊的路老把頭卻在此時接上了話頭:“這可不是錢上面的事兒,駝行規矩不能壞了,這才是正理!能對上卯榫的銅錢都在您手裡攥著,這就是交接清楚,這位爺們,我們駝行裡的夥計天高水遠的回了四九城左近,也老早就沒了氣力,您體恤,多包涵!”
也不搭理哭喪著臉孔看向自己的賽秦瓊,路老把頭揚聲朝著那些正把其他牲口朝著備好的牲口圈裡驅趕的駝行把式叫道:“夥計們手底下都加點緊,把牲口都弄圈裡去了,咱們先在這兒對付一口,再踏實睡一覺!明兒晌午,酒肉管夠,按例發餉!等把這趟販回來的大牲口全都脫了手,例餉上頭再加二成”
轟然而起的叫好聲中,路老把頭卻是回身朝著相有豹一抱拳:“這位爺們,駝行裡頭規矩,有恩必報!眼面前我也拿不出什麼好的來招待您幾位,就這兒尋個背風的地方坐下,咱們有話慢慢說著?”
趕緊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