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後,沈知蒽赤著腳拉開浴室門,門外已經瀰漫起龍涎香的味道,和上次來這裡一樣,雨後土壤的微微清香,混著腐朽木香,牆上青苔香,細緻聞去,還有淺淺的海水鹹香。 人清醒時,引著你靜心修養,人困頓時,助你睡得更加安穩。 然而今夜,龍涎香什麼也沒有按壓下。 見人走出,聞書硯遞過來一張墨藍色毛毯,張開臂彎,把沈知蒽往懷裡一扯,罩得嚴嚴實實,一點都冷不著。 沈知蒽被聞書硯橫抱起來,柔順的長髮掠過男人的小臂垂下來,涼涼癢癢。 床尾處,聞書硯將人放下,下巴指向床尾處的衣服,說道:“先將就一下,家裡人隨便準備的。” 幾分鐘後,一襲淺藕色輕裙加身,宛若一枝初開的薰衣草覆在了純白的冬雪上。 不等聞書硯多看一眼,沈知蒽手機在包裡嗡嗡震動起來,她趕忙下了床去接電話,唯恐是帶教老師找她。 結果是李曉禾。 “沈知蒽,我剛剛看到一個案例題,骨髓炎患者要從病灶處切開引流,然後使骨肉分離,反覆用抗生素沖洗,直到炎症消除,你覺得這個方案成立嗎?” 沈知蒽鞋都沒來及穿,光著腳丫站在霧霾灰色的地毯上。 她耐著心同李曉禾說了幾句,“我也不知道成不成立,對於骨髓炎,開窗引流術,壞死骨去除,中醫藥治療都能治,但是還要分慢性,急性,並結合患者自身情況。” 沈知蒽覺得自己說了好像沒說,“這個問題你該問老師。” 這時,聞書硯已經走到身後,一條幹淨清香的毛毯裹到了沈知蒽身上,男人的寬肩窄腰遮著身後的燈光,打下一片陰影。 “那你個人認為成立嗎?”李曉禾在電話裡追問。 “這道題並不完整,我沒有觀點,”沈知蒽又說:“我去睡覺了,再見。” 一是李曉禾敘述太過潦草,無法發表觀點。 二是沈知蒽自認為李曉禾不是很適合學醫,主要李曉禾本人並不喜歡,是家裡人執意指路。 既然那麼不快樂,一輩子的事,就不要勉強。 每個人都有快樂的權力,哪怕一分一秒。 電話剛結束通話,沈知蒽雙腳已經離地騰空,聞書硯沉穩的步子過後,她整個人陷進了柔軟的大枕中。 沈知蒽知道,今天真的要見更大的世面了。 …… “聞書硯,你對我是什麼樣的感情?”沈知蒽自覺無腦,偏又問出。 聞書硯逆著光,指間輕輕撫過她鬢角髮絲,一字一字回答:“一見鍾情,日漸深情。” “那你就不要誇大其詞,我暫且信了。”沈知蒽說完話,刻意地閉上了眼睛。 龍涎香混雜的香氣中,她聽見聞書硯回答她:“不會,你信我,我絕不負你。” 沈知蒽像是從冬日夜晚,漸漸走進濃濃大霧的夏日清晨,看不見,聽不清,思緒陷入從未有過的迷亂。 直到一聲“已開鎖”響起,沈知蒽才緩緩睜開眼睛。 偏頭看,只見聞書硯伸出一條肌肉線條流暢的手臂,拇指離開床頭櫃的指紋鎖,隨後櫃門自動敞開……喜歡與他繾綣()與他繾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