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易簡道長叫風清子他們繼續找人,先將蘇轍帶回屋,指著桌上冒著熱氣的薑湯道:“先喝點薑湯暖暖身子。”
“可別找到你哥哥,他沒事,你卻病了。”
蘇轍這才小口小口喝起薑湯來。
他一碗薑湯尚未喝完,就有小道士帶著程之元走了進來。
外頭風大雪大,寒冷無比,程之元進來時冷的雙唇發青,看起來是沉著冷靜,一開口就道:“道長,您找我可是有什麼事嗎?”
張易簡道長看向他,直道:“蘇軾在淨房不見了,你可知道這件事?”
程之元已私下無數次設想過這一幕,面上恰如其分露出幾分驚愕來:“啊?蘇軾不見了?”
“道長,若是您不說,我還不知道這件事了!”
頓了頓,他更是道:“不過,這件事與我有什麼關係?您專程將我叫過來問話,該不會以為這件事是我做的吧?”
“我,我雖不待見蘇軾與蘇轍兄弟兩人,他們倆人卻也是我的表弟,我怎會做出這等事情來?”
他原本裝的還是挺像的,但這話一出,卻錯漏百出。
如今整個天慶觀中的人都舉著火把四處找蘇軾,這麼大的動靜,他怎會不知道?
蘇轍臉色一沉,揚聲道:“你撒謊!”
“我與六哥好幾次都發現了你鬼鬼祟祟跟在我們後面,除了你,還能是誰?”
他甚少有這般情緒外露的時候。
張易簡道長則拍拍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繼而是不急不緩開口道:“程之元,我並非說此事一定是你所為,只是想必你也知道,如今北極院中你的嫌疑最大。”
“無憑無據,我不會給任何人定罪。”
“如今將你找過來只是想問問此事與你有沒有關係,若你此時願意說實話,我會酌情發落的……”
他很少有這般嚴肅的神色。
他是北極院所有學童的師傅,縱然心中對蘇轍蘇軾等人格外偏愛,但也是看重別的學童的,他想著若程之元能說實話,則說明這孩子是迷途知返,並沒壞到骨子裡。
程之元既做下這等事,就沒想過回頭,只搖搖頭道:“道長,我不知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
張易簡道長的面色是愈發凝重,淡淡道:“好,既然如此,那你就下去吧。”
程之元應了一聲,轉身就下去了。
他想,自己這件事做的是天衣無縫。
方才他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將蘇軾丟到了廢舊的柴房中,為了保險起見,他還將蘇軾捆了起來,將蘇軾嘴裡塞了一塊破布,生怕醒來之後的蘇軾大聲呼救。
如此還不算,他生怕有人進去找到了蘇軾,將柴散落在蘇軾身上。
蘇轍被程之元氣的不行,顫聲道:“道長,若真的是程之元所為,還請道長還我六哥一個公道……”
張易簡道長微微頷首:“這是自然。”
很快,風清子就牽著兩條細犬回來了,將蘇軾那帶著些許“男人味”的髒衣服聞了聞,便直奔那廢舊的柴房而去,扒拉一陣,就發現了凍的直打哆嗦的蘇軾。
方才蘇軾被那方沾了迷藥的帕子迷暈了過去,被丟到柴房不久就凍醒了,可惜他嘴裡被塞了帕子,想喊喊不出來,想叫叫不出來。
他想,他肯定是要死了。
他就要見到故去的三哥和七姐姐了。
可是,他捨不得爹爹,娘,翁翁,特別是八郎。
方才他甚至已經想到若是他不在了,程之元下一個對著八郎下手怎麼辦……想的他眼淚直流。
如今火把照亮了柴房,蘇軾看到了曙光,他面上一喜,繼而擔心起來,目光四處找尋,很快落在了蘇轍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