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神情奚落得沒話說,沈奕非忍不住道:“沈小小!
怎麼說我都是你爹,你也給我留幾分面子吧。”
沈小小幫那小姑娘拍拍身上的灰,笑道:“面子是自己掙的,不是人家給的。
你們兩個加起來也有五十多了,這裝神弄鬼的把戲天天玩,回回輸給我,還不膩啊
?”
薛明月跳著腳,怒道:“喂,我可是你娘!”
沈小小笑眯眯的道:“知道知道,我想忘也忘不了。娘,你千萬莫要生氣,要
知道人一生氣面板就變差,面板變差就起皺紋,起了皺紋,你就老啦。”
他說的又甜又順口,薛明月氣的差不多沒暈了過去,苦著臉轉向丈夫,她道:
“奕非,這個小孩真是我生的嗎?”
沈奕非嘆了口氣,頭搖的像風車,苦笑道:“這個問題,你要去問產婆才對。
”
“他原本好可愛好可愛啊,每天笑嘻嘻的,被我們欺負就會生氣,抱一抱就給
個笑臉,現在怎麼成了這樣……”
“……從臉看起來,的確是我們的孩子沒錯。但是性格,到底像誰呢?”
“被兒子欺負好沒面子!嗚……”
“老婆,別哭別哭,我看,還是給大哥寫封信吧。”
他們對面無言,沈小小偷偷笑著,牽住那小姑娘已經走遠了。兩人身影消失後
,夫妻倆對視著長嘆了一聲,開始嚴肅的回想到底是過去哪裡的教育失敗,導致了
兒子這種扭曲的個性。
這一年,沈小小八歲零兩個月,住在問劍山莊。
聽雨榭裡牌聲骰聲如雨,一陣陣“買定離手”“十四點大”“唉,又賠了”的
聲音傳來。
但是今天,熱鬧之中也有些異樣,——在天字號桌邊圍滿了人,卻幾乎是無聲
的。聽雨榭的桌子按千字文排列,其中天字號桌是賭的最大也是最狠的一桌,守臺
人乃是聽雨榭的金字招牌“七隻手”鄭三關。
鄭三關長得很老實,他又黑又壯,憨憨厚厚的模樣跟個莊稼漢沒有分別。有人
曾經問他,為什麼要叫做七隻手,不叫千手百手,那多麼威風。
鄭三關嘿嘿一笑,反問那人:“你有沒有見過人真正能使出千手百手來?”
自然是沒有,一個人的動作再快也有極限,何況人的眼睛就算能跟上,又怎麼
能數得出來。所謂千手天王百手巧匠,不過是取個彩頭,討個吉利罷了。
鄭三關聽了就正色道:“所以我才叫做七隻手,因為我只有七隻手。”
這世界上自然沒有七隻手的人,可大家都對這個外號很服氣。鄭三關的手,兩
只用來賭骰子、兩隻用來賭牌九,還有兩隻用來摸麻將,剩下的一隻,則拿來做日
常瑣事。它們都不同,因為它們在做不同的事時,動作和速度也會大相徑庭。當年
蘇綵衣以半個家當作賭,終於贏了鄭三關來幫忙看場子,事後她還感嘆自己賭的太
小。從此之後,鄭三關的外號就多了一個,叫做“七巧金手”。
現在鄭三關的那兩隻無價的手就擺在黑色的骰蠱上,微微發著抖,滲出些許汗
珠。
他對面那癩頭僧人一看就哈哈大小起來,道:“鄭三關,人都說你處變不驚,
如今連揭蠱也不敢,還不是輸了嗎?”
周圍的人皆譁然,這僧人來此近半個時辰,已從鄭三關手中贏了近萬兩白銀,
最後這把賭得更大,乃是賭的實點豹子通殺。若鄭三關開不出十八點,就算是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