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前敵之城,城牆初築之時,當今聖上曾明旨牆修四丈七尺高,牆基五丈闊,青石夯土壘就。不想今日卻為敵所用。若應州急切難下,何璠必回師來救,那時我軍於應州城下腹背受敵,該當如何?何況還有何瑛近在安州,若何瑛攻下安州,便可切斷我與淮陰通路,那時我軍糧道受阻,只怕軍心不穩。若何瑛攻不下安州,回師救應州,與何璠兩軍會合,只怕我軍難當其勢。”
“其二,我軍渡淮後兵進應州,不能走大路,那便有兩路可走,一乃蔥嶺,二是鶺陵,皆是翻山越嶺,崎嶇小路,兵士們疾速行軍已是不易,糧草如何供應?何況若要攻城,怎能沒有器械?即便不用呂公車、弩車、炮車,雲梯、衝車、望樓、填壕車又怎麼缺得?這許多器械,如何走這山路?若到應州城下再造,急切間怎能完備?只怕我軍還未攻城,何璠援軍便已到了。”
“其三:若我順利攻下應州,何璠、何瑛回師救應州,那時五萬大軍兵臨城下,應州必然水洩不通。那時內無糧草,外無援軍,身後即為楚土,為之奈何?請制司、秦學士思之。”
話音未落,秦玉已說道:“楊鈐轄多慮了,我軍渡淮後,不需兩日便能到應州城下,應州必無準備,我攻其不備,怎能攻不下?何況應州兵微將寡,如何抵擋我大軍?應州必可瞬息而下,我再斷楚軍糧道,楚軍軍心必亂,如何再有一戰之力?我再在楚軍回救應州路上設一伏兵,只須野戰破楚一陣,楚軍必亂,便只能回師宿州。那時我與淮陰軍會合,糧草之事便不足慮矣。”
楊顯道:“戰場之上瞬息萬變,楚軍也未必如秦學士所言那般孱弱。若是不能一戰擊潰楚軍,兩軍成相持之勢,軍中又都缺糧,那便勝負難料了。楊顯之言,只是望制司、秦學士思慮周祥些,勿要失了勝機。”
秦玉還要再說,陳封打斷道:“二位都是深謀遠慮,我一時不及細思。現下時辰已到,我等先到大堂點卯,退堂之後再細細商議。”說罷起身。秦玉、楊顯只得起身拱手稱是。
大堂之上,中軍長史陳肅,角、亢、氐、房、心、尾、箕七營統制使俱已到齊,另有中軍參軍、行軍司馬、近衛親軍虞候等人都在堂上等候。
陳封升座點卯,命秦玉、楊顯二人權任中軍參軍之職。又問了全軍集結之事。原來三月正是左驍衛輪值宿衛梁都外圍之時,陳封、陳肅治軍極嚴,兵將告假外出者極少,是以兵將集結並不難辦。只是要準備出征所需之糧草、輜重、軍賬,軍器等物,要與兵部、戶部協商籌備,這些瑣碎事務皆是陳肅去做,陳封也不需操心,只嚴令陳肅今日務必備好,不誤明日出徵。
這時軍士稟報有內侍來傳聖旨,陳封忙命開中門迎接。待內侍面南站定,陳封率眾跪接聖旨並虎符。送走內侍後,陳封又命眾將堂內商議戰事。正商議間,又報有一隊騎軍來至營前,騎將王鳳前來聽令出征。陳封命陳肅代他迎接。陳肅安排王鳳軍馬駐紮安歇,又引王鳳與眾將一一相見,一番忙亂下來已近午時。陳封這才發令:先命周嚴遣兩個小隊去往淮陰、安州,通報援軍將至,務要死守城池,等待援軍;又命角營統制使張先率本營兩千五百人馬明晨先行,疾速馳援安州,限期十日到達,無論何瑛是進是退,務要死死咬住,勿令他輕易撤軍;再命亢營為前軍,尾營為後軍,氐、心兩營為左右翼,其餘軍馬為中軍。明日辰時,郊送禮後,大軍發兵。
午後陳封先去龍驤軍大營參見龍驤軍指揮使褚昭。龍驤軍都指揮使石青統兵戍守隴右多年,這褚昭便是龍驤軍在都最高的武官了,只不過指揮使只是都指揮使的佐貳,負責打理軍營中的雜事,卻並非統兵武將。故陳封來見褚昭辭行,褚昭也無多話,只囑咐幾句。陳封辭出又去了兵部、戶部,忙完回到家中已是酉正時分,與妾室祝氏用了晚飯,話別幾句,便又匆忙回了蟠石大營。在營中巡視一番,